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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研究的人心地都简单,像这样煞费苦心的接近,一般人也很难生出戒备来。 弥月就苦笑了一下。出事之后,他的老师和师兄弟们也是这么安慰他的,但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因为他之前也意识到王英可能有问题,工作态度太热情了,什么都爱问,没事儿还跑到他们研究所里去转悠…… 弥月那时候没想到他是来踩盘子的,只是以为他一个外行人对研究所感到好奇。所以偶尔生出的那么一丝小怀疑并没有真正让他警惕起来。 再说项目也缺人,像王英这样干活仔细,又有一些行业经验的人,还是比较受重视的。 结果就出了事。 “我跟王英有过接触。”弥月解释说:“知道他的老家在云台。他曾经在云台和滨海这边打过工,对这两个城市都比较熟。而且大家也都听说过云台有地下黑市的消息,所以我猜他可能会往云台跑……后来半路上打听到他大概改变路线跑来了滨海,所以就……” 秦翰点点头,“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总想能在破案的事情上出点儿力。这我能理解。不过小弥呀,你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你不要忘记了。” 弥月很认真的看着他,“我知道,师伯。我向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如果还是打听不到王英和凤凰琴的消息,我会回去继续我的工作。” 秦翰点点头。 他是一个面容比较严肃的老人家,五官依稀与秦照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上了年纪,人又清瘦,松弛的皮肤上也有了皱纹,不及年轻人那般俊秀。 弥月觉得秦翰才是他心目中标准的学者形象,严谨又温雅。而他的老师林青山虽然做着研究学问的工作,却像一个魏晋时期的狂生一般,洒脱的简直过了头。前段时间他非说要研究一下现代的乐器,还买了架子鼓,搞得山头上鼓声震天响,猴子们都不敢来祸害他们的菜地了。 弥月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温和了。 灵犀山上的研究所就是他的家,离开几天,他已经开始想家了。 秦翰微微有了酒意,话也多了起来,他对弥月说:“你师父去年就答应了要来给我的学生带几节课,结果课都排好了,他又反悔了。” 弥月笑着替林青山辩解,“灵犀山那一带问题太多了。地方太大,只靠所里那些人,根本看不过来。就好比去年秋天发现的公主墓,一下就把我们原本认定的墓葬群的面积扩大了将近三倍。我出门之前老师还在打报告,要求省博多派人过来支援。” 秦翰笑着摇头,又有些感慨,“能亲眼见证犀山墓葬群重见天日,这一辈子就没白活。” 弥月在这一刻,忽然生出一种“原来他和老师是一类人”的感觉。 因为林青山也常常念叨这样一句话。他说犀山墓葬群的发现,把人们熟知的唐宋期间的历史、地理,以及人文知识都做了一次补充。 它是属于整个世界的奇迹。 弥月被感动了。 他举起酒杯向秦翰敬酒,还说了几句诸如“要努力工作,给研究工作添砖加瓦”这样的话。坐在一边乖乖啃玉米的大毛也受他影响,看到他们碰杯,它还跳上椅子拿它的玉米棒子去碰弥月的酒杯。 弥月也不嫌弃它,还举着杯子让它闻杯子里的酒味儿。看到猴子被熏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他还跟秦翰一起哈哈笑。 秦照看的也想笑,觉得这两人一猴都有点儿戏精上身的感觉。 这个弥月初见时还有些端着,没想到两杯酒下肚,竟然也是个狂生的模样。 秦翰上了年纪,两杯酒下肚就有些撑不住了。 秦照把他扶回卧室,服侍他睡下,再出来的时候,见弥月已经把饭桌都收拾干净了。正拿着一块从厨房里找出来的抹布在擦桌子。 秦照忙说:“都收到厨房就可以了,张姨会收拾的。” 弥月抬起头,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也沁着水光,看上去带了几分憨态,“没关系,随手的事。” 秦照看他这样子,估计他的酒量跟自家老头儿也差不多。他不确定这个时候弥月是否足够清醒,只好先打发他回去休息。 结果弥月抱着猴子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问他,“不知道秦先生怎么从拍卖行那边打听消息?” 秦照见他眼神还算清明,也就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明天上午有两节课,然后去一趟拍卖行。每一家拍卖行都有专门搜集这方面消息的部门。他们的网络覆盖面很大,消息也灵通。我打算先找他们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 弥月神色稍有些迟疑。 “你放心吧,我不会透露犀山琴的事。”秦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有些藏家会专门收集某一类的古玩,乐器也是其中一种。不会引人怀疑的。” 弥月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担心的不全是这一点,而是这样的打听会不会打草惊蛇? 但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礼貌的向他道谢,然后抱着大毛回客房。 大毛手里那个啃干净的玉米棒子已经被弥月扔掉了,给它换了一个苹果。 苹果又大又圆,香喷喷的,大毛捧着它,很有些珍惜的感觉,不大舍得下口。 弥月就有些心疼它,摸摸它的脑袋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买了好多呢。明天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