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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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证据?好啊。” 叶白汀也笑了,接下来,语速加快:“郑弘春尸体被发现时,尚有余温,并没有死很久。他生前穿过的鞋子,鞋底有新鲜的水渍,隐隐带着酒味,这种天气,外头的冰好寻,水难找,顺着排查,我们就能知道,他在去往小院子赴约的路上,经过李记酒馆,而这一日李记酒馆因闭店了还要打扫,关门非常晚,伙计记得很清楚,已经是丑时三刻。” “郑弘春脱下的外裳里,卷有一种干菜花,这种黄色的花哪怕在京城也是少见的,那片街巷只有一家人家采买过;还有红色的蜡油,锦衣卫甚至在夜里重新走过那附近所有的路,只有一家会滴下与死者身上痕迹相同的蜡油……循着这些轨迹,我们便能拼凑出死者的最后行动路线,以及,具体时间。这条路,郑弘春会走,凶手大概率也会经过重叠。” “夤夜寂静,会在夜里行动的人并不多,可总难免有人起夜,锦衣卫划出范围排查走访,果然有人说,看到过你。他并不认识你的人,但她认识你的衣服,你这天非常忙碌,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不仅穿着白日里到鲁王府的那一套裙子,还因去过灵堂,沾到了堂上的麻绳,麻绳痕迹也因此,被你带到了杀人现场,留在了那里。” “证据,口供,香料,鞭子,杉树叶子,别人的掩护……所有可疑的点,你都有,你如何解释?” “我怎么解释?还不都随你编?我与李瑶盛珑并无来往,刚才不过是配合你,觉得好玩,本就不存在的关系,她们又如何会招出这些?” 燕柔蔓目光灼灼,眸底一片明亮,美的耀眼:“少拿这些话唬我。少爷,你到底是在劝降我,还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吓唬别人,好让真正的凶手站出来?” 叶白汀顿时了悟,有些人的信任,并不能随便被攻破。 可他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招?他修长指尖屈起,轻轻叩了叩桌面,三次。 燕柔蔓见少年笑的意味深长,感觉有些不对,就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都同他们说了,我家里还有女儿,实不能冒险,那天早上,我看到你,本来很高兴,可收到我丈夫的死讯,我就知道不对,是你杀了他。” 这是李瑶的声音。 李瑶本来好好的坐在屏风后,为燕柔蔓的反应叫好,对,就应该不听锦衣卫的,那少年瞧着唇红齿白,乖乖的,其实心眼可坏了,转头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可她并没有张嘴说话啊! 她迅速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女人们也转头看她,随后齐齐回头,目光落在了屏风后角落,一直站在那里,摇着扇子的年轻男人。 她们不认识,这是相子安,诏狱牢房里,叶白汀的邻居,专业师爷,副修么,那可就多了,江湖百晓生,口技大师,忽悠话术无数,少爷找他学个声音而已,岂非信手拈来? 他一边说着话,sao包的朝夫人们眨了眨眼,再开口,已经改变了一种发音方式,是盛珑的声音。 “对不起,没能顺利瞒下去,锦衣卫都查到了,当年的人都挖出来了……是我们没用。” 再之后,是容凝雨的声音,柔软又带有力量:“放弃吧,阿蔓,只能到这里了。” 燕柔蔓眼圈瞬间红了:“你们……” 叶白汀点了点头:“不错,她们都在这里,不但之前互相拆台的证词,你方才的话,她们也全部能听得到。” 随着他的话,相子安这个穿着锦衣卫衣服的小兵上前两步,拉开了屏风,将几位女性现在人前,自己默默后退两步,隐在暗角,若不注意,都没发现他出现过。 燕柔蔓和所有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 燕柔蔓单手捂了脸,低低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恣意,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发泄过,她再也不顾形象,不再端出风姿绰约,风情妩媚的样子,这一刻她纵情大笑,她只是她自己。 “没错,是我做的,人都是我杀的。” 叶白汀:“那说说吧,所有计划是怎么实施的?还有我的三个疑问?” 燕柔蔓微笑:“让我想想,李瑶为什么知道郑弘春死了?因为我那天的时间安排真的很仓促,天快亮了,街上人会越来越多,我袖上沾了血,怕被人看到,李瑶家刚好离的不远,我就过去借了套衣服,顺便借了马车。” “我厚着脸皮过去,倒也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但我知她不会卖我,不过她后续竟然自己又出去了一趟……我是不知道的。” “给鲁王世子吃的东西么……能骗他吃,当然是我最拿手的菜,也是这些年过去,我没什么长进,从最初到现在,能拿出来哄人的,只有这一样,箸头春。” 箸头春?这名字,叶白汀不认识,申姜却反应很快:“炸鹌鹑?” 燕柔蔓点了点头:“我做的箸头春,和别人不一样,用料讲究,火候讲究,一点都不腻,什么时候入口都会觉得香,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可能因我的做法比较独特,很有可能被认出来,李瑶和盛珑都知道,容凝雨也知道,娄凯死时用不着,又是第一次,她们没想到,后来听闻贵司有剖尸检验十分厉害的人,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她们许是心生提防,才言明不可剖尸。” 叶白汀想了想:“世子遇害的那个小院子,并没有看到这道菜。” “我带走了。”燕柔蔓笑了,“我都知道自己这道菜的做法特殊,连毒物都能装做香料腌制,会不觉得这是个重大证据?留它在现场,我是嫌被抓的不够快么?” 叶白汀:“你是怎么制作计划,一步步杀害这三个人的?根据他们以往的行为模式推测,他们应该不是爱玩这种鞭子游戏的人,就算要玩,也是他们打别人,而非允许别人打他们,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信任你,甘心被打?” 燕柔蔓笑声讽刺:“因为有些男人,就是贱啊。” 第96章 jiejie,我不悔。 “因为有些男人……就是贱啊。” 燕柔蔓低低的笑,目光不躲不避,看着叶白汀:“少爷和指挥使是正派人,肩担责任,有追求,有底线,有想做的事,大约想不到,有些狗东西,根本就是阴沟里的蛆,不,蛆虫都比他高贵。” “我做这一行,真正爱玩这种游戏的人什么样子,怎会不知道?他们多内心自卑空虚,没什么安全感,想要被控制,想要被弄坏,有一种很特殊的自我厌弃,娄凯和世子都不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就得给他们找点刺激,了解他们的性格经历,曾经缺失什么,很渴望什么,之后引导——” “娄凯喜欢打人,可他小时候没被打过,他父母就他这一个儿子,望子成龙,课业上要求很多,管的非常严,一旦有一点没做到,或不理想,他父亲就罚他关祠堂,从不打骂,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都生活在黑暗里。他并不是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无论怎么辛苦,这条路都走不出来,考不上进士,他早认命了,一边在‘没才华’这点上自卑,一边还会唾弃当年的自己,要是胆子大一点,知道反抗,至少不会过得那么辛苦,是不是有另外一种出路的可能,不需要靠家里捐官,跪舔贵人过活?所以他骨子里呀,喜欢别人骂他,骂的越脏越狠越好,他就是欠骂,不够劲了,偶尔打几下也不是不可以,他还挺喜欢鞭子落在身上的痛感,你哄他诱他,给他更多的刺激体验,次数多了,他就会觉得……这种事,少了哪一样都不过瘾。” “鲁王世子就不一样了,可能从小打骨子里透出来的蠢,让他爹都对他失望了,管都不管,别说打,看不看书上不上进都随便,他看起来地位尊贵,从没有被看低,也没有被批评,但到底别人尊敬的是他还是他爹,他心里清楚,他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很假,让他烦让他累,他渴望能在某个人面前彻底放松,希望曾经是小孩子的自己能被人真心疼爱……所以我假装批评他,鞭打他,督促他上进,他很受用。” “至于郑弘春——” 燕柔蔓哼了一声,声音更加讽刺:“根本不必花心思引导,只要你说不用他花钱,免费提供,他就能流着口水来了。” “你说的没错,当年江南青楼里救李瑶的是我,那个花了大笔银子想玩欺负人的,就是娄凯。我以为只是件倒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他竟然后来以此为要挟,娶了李瑶,无数遍重复那一夜想做的事,真以为威胁人这种手段能吃一辈子么?我偏不让他如意!” “我杀他,也不是为了李瑶,生活圈子不一样,我很少见到她,女大十八变,起初我也没认出她来,我是为了我自己——姓娄的狗东西,当年可是欺负过我呢,还想仗着当年的事,威胁我,让我就范,让我伺候,呸,他想的美,不是想被伺候么?我就伺候到他上天! ” “世子也是,本来大家露水情缘,你付钱我伺候,完事最多点头之交,可他不知怎的,知道我杀了人,就用这件事情威胁,让我为他提供长期的,免费的,随叫随到的伺候——哦,不但我要终身免费伺候他,我还得为他寻找鲜嫩的新人,得漂亮好看,身段尤其要好,最好是处子。” 燕柔蔓光是提起,就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我去他娘的!他哪儿来的脸?凭他埋在棺材里,早被人忘了的爹,还是快被他败完了的王府?真当自己顶着个世子头衔,就是个玩意儿了?既然不想活,我便成全了他。” “郑弘春也是,本来他是不用死的,我对他没兴趣,可那天他欺负了我手下的一个姑娘,那姑娘还小,不怎么懂事呢……旁的不相干人的事,我可以不管,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讨不回公道我还当这个班主干什么?” 她看着叶白汀,目光灼灼:“你说的都没错,香丸是我的,我和容凝雨曾同在容家班,她当年做的东西都不错,我都拿过,只是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记不清;鞭子我会玩,什么样式都有,什么花式都熟,还可以接受客人点单;男人长的那个东西也一样,除了男人自己,在场这些女人里,只怕数我见的最多吧?” 叶白汀:“所以你是恨他们的,你割了他们的东西。” “是,”这回燕柔蔓一点都没有犹豫,嗤笑一声,“锦衣卫把案子查的这么细致,应当也发现了他们房里藏的东西?世子,娄凯,郑弘春,他们都有一模一样的……木雕。” 叶白汀当然知道,那是申姜亲自带着人搜检出来的。 燕柔蔓笑容讽刺:“有些时候,男人比女人还慕强,他们想要站在最高处,一览众山小,想要所有人顶礼膜拜,你说你想受人尊敬,你就好好上进,修身持正,每一件事要求别人做到前,自己先做到,你坚持的越久,别人越尊敬你,你要能坚持一辈子,那不得了,你就是圣贤,可这些人做不到,文不成武不就,肚子里没才华,又眼高手低做不成事,偏又想被众星捧月,怎么办呢?” “唯一能拿出来炫耀的,好像就只有自己的性别了。就像生不出孩子,会让女人去庙里拜拜求子一样,该雄伟的地方没那么雄伟,他们也会想办法,雕个物件,每天虔诚求一求,摸一摸,好像就能更大更雄壮了……” “他们比所有人都更在乎身上这二两rou,好像活在这世上的不是他们自己,是那二两rou,恨不得顶到脑门上,让所有人看一看,说来啊看我,我可是男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你们还不来跪舔?” “既然这二两rou这么重要,我偏要切下来喂狗,让他们死无全尸,让他们死不瞑目,让他们下辈子做太监! 他们不是爱打女人,折辱女人?那我这一点点回敬,他们应该很欢喜,很享受。” 叶白汀看着燕柔蔓的表情变化,自从之前那一笑后,她便很平静,哪怕说着谋划杀人这样的事,她也只是声音偶尔有些讽刺,并没有特别得意,我特别愧疚的表情。 她很懂得剖析男人心理,果然是个很通透,很懂人性,或者说很懂男人劣根性的女人。 燕柔蔓一点一点,说到了最后:“我没想到锦衣卫这么厉害,连我那天走的路都能找得出来,没错,我约了郑弘春,他先到的,可那附近就那么几条路,我最后总会和他重叠。” “我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负责,原也没想要别人保护,李瑶和盛珑所做的一切,甚至容凝雨,我都感怀在心,她们不过是老好人,被我给骗了,坏人偶尔做一两件好事,就会被夸的很厉害不是?我生平就救过她们两个,谁知道这回这么巧,都叫我碰上了,但我所有计划,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们都不知道,也没参与,我知锦衣卫指挥使铁面无私,办案严谨,还请莫要株连无辜。” 所有疑点得到了回答,人证物证,甚至口供,全都有,凶手也认了罪,案子到此,似乎已经可以顺利结案了。 申姜这边都准备拿供状让燕柔蔓签押了,叶白汀又开了口。 “不,你仍然有些东西,没说实话。” 他站起来,往前几步,走到燕柔蔓面前:“‘碧珀’香丸,其实是你犯的错,对吗?你在香之一道没什么天赋,对味道并不敏感,用香只是习惯,可能当时只是随手拿的,可能是在自己收藏的珍品里郑重挑选——我猜应该是随手,因为死者不配得到你的郑重对待,而你自己,则一定要让自己愉悦一些。 ” 燕柔蔓:“既是随手拿的,何来犯错一说?” 叶白汀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如果你知道这是容凝雨制的香,一定不会选。” 燕柔蔓:“那要照你这么说,她在我这里这么重要,她制的香,我岂不是要另外找一个地方供起来,怎么可能会随手拿到呢?” 叶白汀:“因为你随手摆放这些香丸,随手就能拿得到的时候——还没有和容凝雨决裂,久而久之,你甚至早就忘了,这里还有她制的香。” 燕柔蔓眯了眼:“人是我杀的,我也招了,你仍然纠缠这些细枝末节,是不是有点没意思?” “你的漏洞不止这一个。” 叶白汀垂眸:“你说鲁王世子因看到你杀娄凯这件事,对你威胁,特别巧,朱玥也看见了世子生前和人通过的密信,他在威胁对方,对方不服,还反威胁杀了他——这个人就是你吧?” 世子的确没什么出息,鲁王府未来几乎能一眼看得到,但要说威胁,实力或阶层不够的人还不大敢,敢的人,暂时也不会动,因为东厂盯着呢,富力行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谁敢先伸手,谁就会喜提东厂这只疯狗敌人,聪明人都不会干,那能威胁他的人,就很有限了。 一样的案子里,一样的信息点,他不觉得是巧合。 “当预设里感觉会被人问哪个问题时,自己会先准备好答案——回答问话时反应的快慢,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小姑娘到底还年轻,经验不足,”叶白汀道,“朱玥知道这个人是你,也知道你和盛珑认识,她似乎对你很信任,你认识她么?” 燕柔蔓微笑:“你觉得呢?” 明显是不配合,叶白汀也不恼,又道:“你杀郑弘春的时间很仓促,可你并没有放弃,一如既往的实施,甚至‘厚着脸皮’,去寻李瑶借了衣裳,借了车——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李瑶被发现,甚至第一个甩出她故事的人,就是你自己,因为你知道锦衣卫破案讲证据,一定会发现不是她,继而将怀疑点落在你这个说嘴的人身上,查一查动机,有些事很快就能翻出来,对不对?” “燕柔蔓,你到底是不想被抓住,还是想被抓住?” 燕柔蔓嗤笑一声:“结果让我等了那么久,你们不是没来?” “可是动机呢?”叶白汀看着她,“郑弘春遇害那天的所有时间线,锦衣卫已经全部还原,我知道你说的,你手下姑娘被欺负这件事,郑弘春的确嘴欠,也的确借着扶人姿势揩油,却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请允许我说话不敬,在外面,这许是大事,可在戏班子,应该是经常会遇到,我也知道,你对手下姑娘都有这方面的训练,告诉她们遇到什么事应该怎么处理,是有技巧不得罪客人,又保全自己的……只这点恩怨便要杀人,燕班主是觉得锦衣卫好敷衍么?” 燕柔蔓一脸不满:“所以呢,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你要保护一个人。” 叶白汀垂了眼梢:“‘鬼来收’,你真的不知道?这次的杀人计划,你多久前就开始准备了?你必须在那一天,时间那么仓促,你那么忙,连换衣服的工夫都没有,杀了可能来不及走,你都必须要杀郑弘春,是因为他提到了一个人,对么?” “他的兄长,郑弘方,这个人的故事,你全部都知道,你知道他干过多少丧良心的事,你知道他曾经霸占过的女人,和女人被迫和他生下的孩子,包括他怎么死的,你都知道,你不想这个秘密被暴露。你知道‘鬼来收’,也知道当年那个沼泽边都发生了什么,因为那里——是一切事端的开始。” 叶白汀的眼神又明又亮,干净的像天边皎月,纵光淡华浅,也让有些东西无法遁形。 燕柔蔓停顿片刻,才又鼓着掌,笑了:“不错么,这届的锦衣卫有点本事,连这件事都翻出来了,没错,当年的郑弘方,就是我杀的,在那个沼泽边动的手,至于保护谁就算了,我就是为了我自己,郑弘方不是个东西,他欺负过我。” “临时起意?” “也算临时,也算早有杀心。” “是么?今次三个死者,除却郑弘春,另外两个,都不是突然起意吧?选择娄凯,是因为他是个人渣,欺负李瑶,也欺负过当年的你,鲁王世子,是你早就挑选好的目标,你和他早就认识,并不是三年前,你们有很深的渊源,他用来威胁你的事,不是你杀了娄凯,或许他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他用以威胁你的,是别人,是当年——” 叶白汀看着燕柔蔓:“当年你叛出容家班,是因为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有人心思不正,想要你和容班主一起伺候,玩把刺激的,怂恿着贵人入了局,你和容班主各自想办法,你这边叫来了一个大主顾,和那贵人硬生生打了一架,事件才得以平息,怂恿者被打断腿赶出了京城,你和容班主都因此受了伤,而另外两个,贵人和大主顾……世子是哪一个?” “世子知道你当年的事,也知道容班主的秘密,他的确贪新鲜,过了那段日子,和你并没有太多交集,此后年深日久,新鲜劲又回来了,又或者他口味变化,你们才又重新有了交易。他用来威胁你的,是哪件事?我猜,如果是你自己,你大半不介意的,随便他怎样,往外说就往外说,你反正早这样了,不怕,可他的底牌不是发现了你有什么秘密,而是容凝雨,对么?这个秘密太大太大严重,如果不好好处理,容凝雨下半辈子就毁了。” “在你身上,不存在临时起意,你的真实动机——当年那个沼泽边,杀了郑弘方,不是你,是容凝雨,对么?” 燕柔蔓突然咬了唇:“不,不是她!是我做的!” 叶白汀:“这个问题,我问过容凝雨,问她郑弘方死的那一天,她有没有西山温泉庄子,她的回答天衣无缝,她反问我,郑弘方在哪天死的?可是后来,再说起一些别的线索,她不小心说‘他死了以后’,她明显是知道他什么死的,只是这件事,不能说。” “郑弘方的尸体现在就在北镇抚司,经尸身检验,在他发间发现有女人落下的花钿,锦衣卫巡访查证,事过经年,幸而那花钿十分特殊,要求工艺不一般,有位老师傅认识,最终顺藤摸瓜,确认了这枚花钿的主人,就是容凝雨。” 叶白汀往前一步,目光灼灼,视线明亮到锐利:“北镇抚司大概一个多月前,从沼泽里拉出了郑弘方的尸体,按照流程,写清楚相貌特征,放在外头公告栏里,方便家属认尸,马香兰看到,估计不会管,郑弘春这样爱玩爱钱的,也不会往这边看,容凝雨估计连紧张都不会,她既然做下了这样的事,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可你不一样。” “哪怕很小的几率,你都不希望容凝雨为了一个恶心的,肮脏的人,陪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你的计划,不是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从这一个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