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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后宅升职记 第153节

    她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多些忧思,一双手局促地摆弄着帕子,好像个才进府的小丫鬟似的:“这事我们少奶奶也心烦得不行,今儿我进府一说,太太也犯了难,唉,这事……”

    既已开了口,便再没往回收的道理,碧玺再为难,还是把事情吞吞吐吐地说了。

    姜启文替先帝编撰的那本传记得了皇帝的夸奖,上司对他也加以青眼,如今很肯放开让他历练,放来放去,也不可能净是好差事,这一遭,便有件为难的差事掉了下来。

    那位北戎来的萨仁公主,如今该称作灵均公主了,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如今在皇帝的授意下,皇后开始替这位义女物色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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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驸马的位子,瞧着是光耀无比,然而公卿贵族、文武百官听了都是避之不及,有哪个肯应的?

    若是真正的公主,那等没本事的风流儿,或许还愿意去博一博驸马的位子,这灵均公主不过是个异族的冒牌货,哪日朝廷与北戎翻脸,说不得她也要落罪的,谁失心疯了要去做她的驸马?

    这桩差事,可是难办得很。

    皇后盘来盘去,把这为难的差事交给了姜启文。

    不为别的,就连先帝的传记他都能办得妥妥帖帖,小小一桩公主的婚事,他哪里会办不好?

    再者说,姜启文又是昭贵妃一派的势力,皇后单为这一条,便乐意把这为难的差事交给他。

    碧玺脸上早臊得通红,却还是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完,末了,还不好意思地补一句,“这差事着实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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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芬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碧玺的说法,问一句,“四姐的意思,是不是叫范大人出面说和,替四姐夫推了这差事?”

    碧玺一时不曾答话,小心地打量一眼秦芬。

    眼前的五姑奶奶,身穿大红挑金线的衣裙,头上戴了支赤衔珠的大凤钗,胸前挂着五宝金璎珞,端的是金碧辉煌、耀目无比。

    从前在家中,三姑娘是风流婉转,四姑娘是端丽大方,六姑娘是俏丽明艳,五姑娘只得一个秀丽温和,何曾作这样出众的打扮了,可是如今算来,却是这五姑娘的地位最高,她不打扮,谁打扮?

    碧玺一咬牙,一个“是”字已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她想想主子那句“不必强求”的吩咐,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少奶奶倒不敢这样口气大,皇后派的差事,哪能说推就推了,少奶奶说,三少爷曾与那灵均公主有些缘分,想请三少爷向那公主问个准话,公主若是能说个人名出来,咱们少爷的差事,也能好办一些。”

    桃香站在边上,提心吊胆的,到这会听见碧玺的话,才把心放了下来。

    她听见蒲草传来的消息,分明是四姑奶奶想请自家姑爷推了这差事,怎么这会,竟又改了个说法?

    可是,就算是改了说法,这忙可也不好帮。

    秦芬聪明伶俐,哪里瞧不出方才碧玺脸上的纠结,甚至就连杨氏前头的欲说还休,也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时秦芬也不去问旁的,只慢悠悠打个马虎眼:“三哥那里,和四姐夫也是有交情的,怎么四姐夫不自己去说?”

    碧玺脸上顿时一热,惭愧地低下头去。

    她怎么好说,自家少奶奶是叫她见机行事,若是可,便请范大人出面推了这差事,若是不可,便请三少爷出面去应付那公主。

    姐妹两个从前情深,如今各自嫁了人,却得替自家打算了。

    这道理听起来明白,说出口却该多伤人。

    碧玺正无地自容地低头乱想,忽地听见秦芬说话了:“三哥那里,我请范大人去说这事,可是成不成的,我却不敢保证了。”

    第202章

    碧玺还当五姑娘要来回推搪一番的, 已在肚子里准备了许多话来求,谁知,五姑娘竟痛痛快快地应了。

    五姑娘自来是个实诚人,应下的话, 从没有打虚的, 她说去对三少爷提,便一定会尽力去做成这事。

    碧玺知道自家求的事情为难, 这时见秦芬一口应了, 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喃喃地说着些“费心有劳”“万分不好意思”的话。

    桃香在边上听碧玺说些场面话,脸上还维持得住笑容, 心里却快把碧玺给骂出火来了。

    真不好意思,怎么干脆不把方才求的话收回去?

    皇后派下的差事, 她们竟也想着来求自家姑娘说情推拒,幸好良心发现,没真把这件为难事说到姑娘面前, 也算是没让姑娘顶雷。

    可是做好人难道不能做到底么?做什么又叫姑娘去三少爷面前说和去?

    三少爷难道只是姑娘一个人的兄弟, 不是别人的兄弟?

    论情分,论体面, 四姑娘一个嫡出,在三少爷面前哪里就差似姑娘了, 她自家怎么不去说这事?

    还不是瞧姑娘如今嫁了个位高权重的夫君,便不客气地算计起姑娘来了!

    桃香气哼哼地抿着嘴,从碧玺俏丽的脸蛋, 一直看到她富丽的打扮。

    瞧碧玺的样子就知道, 四姑娘在姜家过得也是不错的,姜家有事, 四姑娘能办就办,不能办的就推了,四姑爷还能为此休妻不成?

    想来是四姑娘不想自己在夫君面前落下不是,应了事情,转头便为难庶出meimei来了。

    桃香想到这里,又是气得冒火。

    自家姑娘不过是个庶出,从前并不曾比旁的姑娘多享什么福,责任倒是担了不少。

    当年在绛草轩,便是自家这不起眼的庶出姑娘调停姐妹们拌嘴,后来回晋州路上,太太想是瞧姑娘稳妥,竟把三少爷交给了姑娘这么个meimei照应。

    姑娘小小年纪便做大人事,也算是太太面前立了功,得了太太赞赏,终于有个厚道周全的名声出来。

    谁知,这厚道,先惹了六姑娘出门算计一道,如今又惹得四姑娘算计起来。

    厚道人招谁惹谁了!

    便是范夫人这婆婆,对自家姑娘这儿媳,都是照应有加的,连带着喜儿等一干奴婢,也对姑娘敬重无比,哪像太太和四姑娘,对四姑娘还真是毫不客气。

    桃香眼瞧着碧玺渐渐说起姐妹俩出嫁前的日子,不由得气上心头,才要发作起来,却听得门外腊梅的声音响起:“五姑奶奶,太太请你移步去吃饭呢,徐姨娘今儿也在上房用饭呢。”

    这句话猛地惊醒了桃香,她方才还热得发胀的头脑,一下子冷了下来。

    哪怕是为了徐姨娘,姑娘也不能当面和四姑娘的人翻脸。

    这道理姑娘必然明白,故而才一直笑着与碧玺敷衍。

    桃香用力攥一攥拳头,挤出一丝笑容,出门时还客气地对碧玺让一让:“jiejie请先走。”

    碧玺见了桃香的模样,心里愈发惭愧起来,然而再惭愧,也不能把家里交给少奶奶的差事办砸了,这时只好厚着脸皮与桃香互相让一让,一同走了出去。

    有了这件事,秦芬心里便不大高兴得起来,到了上房,与杨氏一打照面,见这位当家太太竟是眼神闪躲的样子。

    她是秦府的当家太太,是秦芬的嫡母,在庶女面前,有什么好躲闪的,秦芬知道,杨氏这是为女儿的事自愧。

    不知怎么,秦芬心里的阴霾竟散了一些,当着范离,不好说范家的长短,便把铁牛拿出来说。

    安哥儿这时又有话好说:“五姐,娘前几日给我买了一匹小马驹,可神气呢!我问了六哥,他说不喜欢小马驹,倒养了只小狗。”

    秦芬心中的阴霾,愈发散得干净,这一顿饭,便高高兴兴地吃了下来。

    吃完饭了,杨氏便打发秦芬去午睡:“五丫头那屋子昨儿已扫洒干净了,歇一歇晌再走,饱着肚子坐马车,可颠得难受。”

    范离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家的姑娘这样娇养,一茶一饭都是有规矩的,他这几天老是扯着这姑娘胡缠,也真难为她怎么忍得下来的。

    他还记得前次带秦芬去喝茶时,这姑娘露出松快的模样,原想早些带她回去,路上顺道逛逛,这时见她已起身应了嫡母的话,范离只能遗憾地把话给藏了回去。

    秦芬在范家几日,饭菜并不算特别合口,今日好容易饱餐一顿,头脑都晕乎起来。

    人都快出门了,才想起还有个新婚的丈夫一道,连忙回头对他笑一笑:“凤举要不要也去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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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离喜滋滋地应了个好,站起身来,拔脚就要随着秦芬走。

    谁知秦览却客客气气地伸手作请,范离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岳丈家,他是不能随着妻子一道去午歇的。

    秦芬困得连连打呵欠,哪还顾得上别的,带着桃香和南音,转身就走。

    范离连一个眼神也没多得,被孤零零地抛在原地,心里好似打翻了油盐坛子,气得恨不得把那娇滴滴的姑娘拉进怀里再揉两下,然而当着旁人,还得作无事:“多谢岳丈,请岳丈先行。”

    秦芬走在路上困倦的,回了屋子一躺,倒又精神起来。

    翻来覆去只是睡不成,干脆就盖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与桃香说话。

    桃香不似平日活泼,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笑的圆脸蛋,这时拉得老长,秦芬见了,不由得好奇,问了两声,桃香只是不肯说。

    “我知道了,桃香定是在秦家有个什么看得上眼的人,这会想到要回范家去,心里不高兴了!”

    秦芬开起玩笑来,便是昭贵妃也忍不住开开颜的,桃香哪里忍得住,又是笑又是急:“还是姑娘呢,怎么和我们丫头开这样的玩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你不是有心上人了,怎么有心事?”

    桃香小心看一眼秦芬的神色,咬了咬嘴唇,还是老实说了:“姑娘,今儿你为什么答应帮四姑娘的忙?她的忙可不好帮,一个闹不好,说不定你还要落个埋怨呢。”

    秦芬不曾忙着答话,仔细看了看桃香。

    这丫头才进府时天真不懂事,后头一向是活泼开朗的,如今不知是不是人长大了,心思也细了起来。

    这话纯然是为着秦芬着想,秦芬自然分得清,她与桃香并没什么好瞒的,便实话说了。

    “四姑娘难得有事求我,我怎么能不应呢?若是不应,四姑娘在姜家,可多难做人?”

    “四姑娘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姜家还能为这事休了她不成!”桃香把个脸皱成一团,“她可不是学了六姑娘,打量着姑娘好说话,便来提些无理要求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秦芬见桃香愤愤不平,不由得笑了,“平日里说些姐妹情深,真遇见事了便往后躲,难道姐妹情深就是一张嘴说出来的不成?要做好人,必得有些代价么,你当好人那样好做的。再说了,四姑娘来求的事也不算难,不过是叫我去对三哥说和,我和三哥关系好,三哥又是个明事理的,我去卖卖面子也没什么的。”

    桃香这次不抱怨了,却还是嘟嘟囔囔的,“姑娘光想着做好人了,可是自己又落着什么好了?”

    “你不曾见徐姨娘今日穿的那身衣裳,料子可有多好?还有安哥儿得的那小马驹,也是太太一早就买的,这不就是太太对咱们的好?”

    桃香偏着头想了想,似有所悟:“是了,姨娘的衣裳和安哥儿的小马驹,总不是今日才办的,姑娘的意思,太太平日就待咱们好,所以你才愿意对四姑娘好?”

    秦芬见桃香终究还是明白了,不由得欣慰,点头赞一句,“桃香真聪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桃香咧嘴一笑,替秦芬掖一掖那崭新的缎面蚕丝被,又咬起嘴唇:“太太和四姑娘,到底与六姑娘不同,今日求姑娘办个事,太太满脸的不好意思,碧玺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我看着都怪不落忍的。”

    这几句,倒又替杨氏和秦贞娘说起好话来。

    秦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把桃香的额角一戳:“你这丫头,好话也叫你说了,好人也叫你做了,你还真是滑不留手,赶明儿叫老爷给你派个御史台的差事,保管不得罪人。”

    桃香扮个鬼脸:“罢了,老爷自家如今当差都不上心了,哪还能给我派差事。听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旁人瞧在华阳宫的面子上,也不来挑他,如今府里又进两个侍墨丫头,他更没空忙别的了,幸好姨娘是不必再和这些人争了。”

    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秦芬还真没什么感情,听了桃香一大篇话,也没什么触动,只轻轻“嗯”一声便作罢。

    谁知桃香又扔出一句好的来:“金姨娘在铁月庵病重,求着回来,说死也要死在家里,听说太太已经准了。”

    秦芬大吃一惊:“太太怎么会准她回来?”

    下人们如今唤徐姨娘副太太,可是她在后宅的排场和威望,比当年的金姨娘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