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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144节

    李世民笑道:“你的战马不也是白送给我们?再贵重的东西,作为礼物,就只是一个心意而已。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洗手洗澡洗脸洗头的东西,有也行,没有也无所谓。只是因为难以做出来才贵重了些,本身价值其实还好。你随便用。下次见面再送给你一些。”

    叶护很不自在。

    他对大隋的贵族,想来是送礼求个关注。现在大隋贵族白送他贵重的东西,他真的不习惯。

    所以他更珍惜这份友谊。

    而要珍惜友谊,他就要学会在礼尚往来中“自在”。

    叶护道:“好,既然是礼物,我就不推辞了。不过如果有余量,一定要让我帮忙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西域各国贵族的爱好,我一定能帮你卖到一百倍的价格!”

    李世民笑道:“那好。等我们缺钱,你就帮我们卖东西。阿玄,你可要多做些稀罕的商品给叶护卖。”

    李玄霸道:“放心。叶护,虽然你们自己的习俗不在意被人直呼其名,但在中原行走,你何不也给自己取个字?这样我才好把你介绍给不介意你身份的文人朋友。”

    李世民给叶护解释了一下字和名的区别:“你除了可以叫我和阿玄李二李三,也能叫我们大雄大德。”

    叶护道:“我们西域人常以汉名行走世间。我的名字正好像汉名,我便懒得改了。我在家里排行最末,按照汉人习惯,叫幼之如何?”

    李玄霸道:“叶护,字幼之,一听就很有文化。来,我借你基本诗歌集,你好好背。”

    李世民大笑:“对对对,取了汉名,还要学作诗。”

    大胡子叶护捂脸苦笑:“饶了我吧。”

    李世民架着叶护道:“不行,不能饶。学嘛,又不让你做多厉害的诗,能符合韵律就行。”

    李玄霸道:“没事,我和二哥写诗的本事也一般,不会嘲笑你。”

    叶护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

    虽然这么说,叶护还是兴高采烈地收起了李世民和李玄霸送的书,比香皂更喜欢。

    他接触了这么多中原人,怎么可能不对中原的诗歌心仪?

    现在李世民和李玄霸要教他写诗,将来还要把文人朋友介绍给他,他激动还来不及。

    交到这样的好朋友,他不知道无意间帮助了哪个神灵。

    西域诸国的国王和使臣陆续到达了张掖。裴世矩也为杨广修缮了暂时居住的场所。

    李世民和李玄霸等候杨广来,更等着陪着杨广的父亲带着家书过来。

    杨广终于来了,带来了噩耗,太子重病。

    “陛下准备穿越大斗拔谷时,太子从当地人那里探知大斗拔谷最近天气恶劣,气温极低,常有大风和降霰。太子殿下希望陛下能探明情况之后再前行。”

    “但陛下不相信,说六月盛夏怎么可能气温低?不愿意耽误行程。”

    “太子殿下跪在陛下帐篷前大半日,陛下仍旧一意孤行。”

    “穿越大斗拔谷的时候,果然遇上了大风和降霰。还好太子让宫中女眷和将士带上了厚衣,给陛下和皇后也准备了暖手炉和毛皮大氅,且提前提醒过将领,所以勉强熬了过去。只……只冻死了一成的卫卒。”

    李渊神情疲惫道:“但太子先因久跪而受寒,又在山谷中再次受寒……唉。”

    李世民和李玄霸皆沉默。

    第78章 大隋极盛时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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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 李渊也遭了很大的罪。

    他跟着其他老将上战场混功勋,面临箭雨都没受这么大的罪。

    虽然太子提前做了准备,但大风和降霰让能见度变得极低, 李渊差点迷路, 好不容易找回了大部队。

    大部分冻死的卫卒都是死在了迷路中。

    李渊很庆幸, 这次李建成没有跟着过来。

    李渊简略地和两个儿子说了几句,告诉了两个儿子太子的情况后,衣服都没换, 澡也没洗,倒头就睡,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李世民和李玄霸指挥着仆人为李渊更衣脱靴, 李渊鼾声都未停,酣睡不醒。

    两人离开后, 李玄霸抱着寒钩梳理羽毛, 表情很沉重。

    乌镝不断用脑袋顶李玄霸,李玄霸也不言语。

    李世民虽然心里也很沉重,但还是开玩笑逗弟弟:“你怎么这么难过?原来你和太子感情这么好啊。”

    李玄霸沉默了许久。待乌镝把寒钩从李玄霸怀里挤了下去,用雕头顶他下巴的时候,李玄霸才在心中开口。

    【史书大多是几百年后才书写。在书写的时候, 前人资料可能已经在战火中遗失,所以史书中的事件不一定准确。史书中唯一肯定的事, 大概只有历史人物盖棺论定的评价。】

    李世民知道李玄霸口中的“史书”就是“天书”。

    他道:“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预言当不得真。而且就算预言是真的,我们这些知道预言的人行为改变,未来也不确定了。为何你今日会想这个?”

    李玄霸一只手捏住乌镝作怪的雕头, 一只手安抚趴在自己身边委屈“唧唧”的寒钩。

    【《资治通鉴》言, 七月入秋时, 隋炀帝车驾自张掖东还, 行经大斗拔谷时,遇到风雪晦冥,冻死士卒过半,马驴十之八九。】

    【我知道此事,原本打算等太子和父亲来了张掖后告诉他们。来了张掖,我才能得知大斗拔谷的天气多变。】

    【二哥,如果父亲死在这场风雪中,你会不会怪……】

    李世民使劲拍了一下李玄霸的脑袋。

    李玄霸双手捂头:“哎哟。”

    李世民皱眉道:“这天气是你唤来的?强行行军是你安排的?你当你哥我是不讲理的人吗?你愿意把你知道未来的事告诉二哥,不就是因为信任我吗?”

    李玄霸低头:“唉。我知道,只是偶尔也会胡思乱想。”

    李世民道:“你没有告诉太子和父亲此事,但太子仍旧发现了大斗拔谷的天气异常,并告知了陛下。太子跪在陛下帐篷前大半日都没有改变陛下的决定,你提前告知了陛下和父亲有何用处?”

    李玄霸想了想,道:“用处是我努力过了,就算以后这件事仍旧发生,我不背锅。”

    李世民:“……”有点不想安慰坏弟弟了。

    李世民道:“现在这件事你也不背锅。和你没关系。”

    李玄霸再次叹了口气。

    还好李渊没事。

    现在李渊不能死。他若死了,李建成就是唐国公。

    隋朝败亡得太快了,那时他和二哥还太小了,不可能开府有私兵。若李建成成了唐国公,他现在手中的产业都保不住。

    而且李玄霸不得不承认,从他本心而言,他也不希望李渊死。

    他前世的父母太垃圾了,比李渊垃圾多了。那时他也没希望过父母死。

    李世民又拍了拍弟弟的脑袋,道:“太子只是病了,不一定有事。”

    李玄霸道:“我真的没有担心太子。”

    李世民道:“好好,你没担心。你先静一静,明日我们再去探望太子。”

    他把李玄霸怀里捣乱的乌镝抱起来,唤了还在委屈的寒钩一声。

    乌镝乖乖被李世民夹在胳膊窝里。寒钩像一只走地鸡一样收着翅膀,跟在李世民身后摇摇晃晃踱步离开书房。

    李玄霸往后一倒,躺在坐榻上叹气。

    他闭上眼,回忆这部分记载,终于翻看到了这一段记载失实的原因。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考异》中提到过这段记载。在《帝纪》中,此事发生在六月初八,杨广去往张掖途中。

    但他认为就算西边再寒冷,六月盛夏也不可能下雪冻死人畜,所以怀疑记载失误,其实是杨广在从张掖回大兴时原路返回,再次经过大斗拔谷时冻死的人。那时已经七月入秋,更可能出现冻死人的事。

    于是他在《资治通鉴》中就采取了此事发生在七月的史料。

    宋朝人一辈子对西北都只能靠想象,司马光不知道大斗拔谷海拔四千米左右,不知道山中的风霰不是风雪,而是夹杂着冰粒的冻雨。

    杨广也不知道西北的山底是炎夏,山上是寒冬。他身边的卫卒和宫女穿的还是单薄的夏装。

    在四千米的高山上,盛夏遇到极端天气是真的能冻死人的。

    杨广虽上山时衣着单薄,但他行宫般的房车里有足够的衣物和炭火、食物。别说风霰,就是遇上真正的暴风雪,他也死不了。

    只是卫卒冻死大半而已。

    在太子的劝告和预防下,这次只死了一成人。

    但杨广并不开心。

    他不知道原本自己带来的卫卒会冻死大半。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听太子的劝告,导致卫卒冻死了一成,太子和他带来的许多妃嫔、公主都受寒生病。

    杨广身为皇帝是不能错的。

    当时他不听太子的劝告也是因为“皇帝不能错”这个原因。

    汉朝的天人感应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王朝主导思想,但相信的人也很多。

    如果遇到不可能出现的极端灾害天气,比如盛夏飘雪,那一定是因为皇帝无道。

    杨昭对杨广进言,当地人说大斗拔谷可能会出现大风降霰时,杨广第一反应是有人妖言惑众,要杀掉妖言惑众的人。

    盛夏怎么可能出现大风和降霰?又怎么会刚好在他穿越大斗拔谷的时候出现大风和降霰?

    这件事在杨广脑海中不是“天气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是打击他声望的“阴谋”。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出现了大风和降霰,他也必须穿越大斗拔谷,以彰显他的无所畏惧。

    看到杨广因为遭遇风霰而震怒,虞世基在与卧病在床的太子杨昭聊过几次之后,对杨广道:“此次盛夏降霰,定有妖孽作祟。幸亏太子窥得先机早做准备,陛下携大隋君威冲破妖孽封锁,才护得我们大隋军队安然无恙。”

    杨广闻言大喜:“虞卿所言是极!”

    于是杨广召集巫者来给太子和妃嫔、公主看病。巫者说是杨勇的鬼魂作祟。风霰是杨勇干的,太子和其他妃嫔、公主的生病也是杨勇干的。

    李玄霸去探望杨昭时,听杨昭说起此事。

    杨昭沉沉地叹了口气:“吐谷浑可汗拼死一搏,召集族中巫师阻拦大隋皇帝御驾亲征的借口,不是更好吗?”

    他让虞世基进言时,选的就是这个借口。但他的父皇没有用自己选好的借口,而是把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伯父拿来当挡箭牌。

    李玄霸道:“或许陛下不仅仅是找借口,对有鬼魂作祟之事也是半信半疑。”

    杨昭重重咳了几声,声音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