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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执太子抢婚后 第7节

    采茵眨了眨眼睛,参悟不透。

    石榴花,多子多福,寓意幸福美满,是这后宫中妃嫔翘首以盼的事物。

    姑娘初时不懂,可喜欢上太子殿下那年便也开始钟情这石榴花。采茵知道,姑娘是想与太子有个美好的结局。

    只是如今,瞧着南墙撞得差不多了,有掉头之向。采茵是打心底里高兴。

    沈灵书换好了衣裳,对镜整理裙摆,余光瞥过,菱花镜中后柜子旁立着一把紫竹伞。她想起这几日要去长亭侯府一趟,要备谢礼,便问采茵:“妆奁盒子下珍宝箱中还剩多少银票?”

    “还剩不到五十两了。”

    锦盒内,几张破旧的纸票并着几锭碎金子安静的躺着。

    扬州那边一直是外祖母房中吴mama打理着沈灵书母亲王家二房这一脉的财产,知道她在宫中打点地方众多,开销甚大,每个月月初吴mama都会寄钱到上京周掌柜那里,由采茵出宫去取。

    今日是七月十日,还剩二十天,她们身上就只有不到五十两了。

    母亲嫁给父亲前是商人出身,她自幼便知道自己家很有钱,即便没有镇国将军府的家当,也十分有钱。她吃穿用度虽娇惯了些,却也达不到铺张奢靡的程度。

    可这银子都花哪去了?

    沈灵书想起,月前大公主生辰,她曾命采茵出宫斥资重金打造了一顶金累丝镶东珠桂冠作为贺礼,大公主陆月菱与陆执乃双生胎,那日也是陆执的生辰。她如愿的借着给公主准备生辰贺礼的幌子,给东宫也备了一份贺礼——

    前朝名家徐灿子的遗迹玉翠松鹿同春图,一双白玉双耳龙衔环镇纸,,一大盒东周产的名贵东珠,她甚至怕不够又塞了几块水头极好的翡翠,还有吴mama给她寄来的蜀锦衣料,她挑了六匹颜色雅致的雨丝棉。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昂贵不菲,带着她初闻情动的少女心意和痴心。

    主仆两人对视着干瞪眼。

    半晌,沈灵书斩钉截铁一句:“去东宫。”

    第5章 东宫

    殿外雨未停,仍旧下得缠绵,偶有斜风拂过,带着沁人的凉意。

    主仆二人撑着一柄油纸伞,顺着御花园一路往东而行。

    行至朱红高墙处,采茵上门前去禀明来意,便有宫人进去通报,二人在殿外等了会儿便听见里边宫人传召:“县主请。”

    沈灵书踏上廊阶,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山水雕砌,是她从前那样期盼的地方。

    记得那时候她刚学会做糕点,在小厨房一待就是半天,借着给各宫送糕点的机会送到东宫一份,隔日却在东宫外看见宫女拿着糕点,弃如敝履喂给墙角下的野猫儿。

    如今再走过这里,竟也觉得,仅仅是山水景色好,那个人却不好。

    陆执负手立在廊下,一身天水碧色锦袍,墨发高束白冠,鼻梁如挺,眸光如炬,雨丝绵绵,落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将那张俊美的脸衬得清冷疏离。

    沈灵书走到他身前,弯身行礼:“臣女感激殿下今日维护之恩,特来拜谢。”

    陆执摆手:“起。”

    “进屋坐。”他招呼道。

    沈灵书脚底下没动,语气细而轻缓,恪守礼节:“臣女不敢污了殿下清誉,还是站在外面,一目了然的好。”

    陆执凝神看着她,总觉得小姑娘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

    其实她从前什么样,他也多有留意。当年于假山下救她不过是偿还未能参战的愧疚。

    四年前那场战役,他请命随兵出征,父皇不允。

    大邺虽胜,却赢得惨烈,二十万大军十不存一,身为主帅的沈琮自然无命归来。

    早年间沈琮尚未戍边在京中任职时,还是太子是老师。

    沈琮为人刚正,兵法又好,一手长枪更是耍得出神入化。

    陆执总是在黄昏时分见到沈琮极目远眺北方,他知道,沈琮是在望被咸绒族夺走的漠北九州。老师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若是有生之年能看见漠北九州重回大邺国土,身死也无憾。”

    少时启蒙,晨更练剑,夜里赤膊,一刀一剑,他这一身本领皆为沈琮亲授。

    陆执很尊崇并敬重沈将军。

    若他去,父皇的援兵应该早早就会到,天皇坑不会死那么多人,或许沈琮将军和其夫人也能活命。

    只是他不愿这随手为之的举动,让小姑娘误会,耽误她一生。遂每每冷眼避之,望她知难而退。

    风雨欲聚,雨水挟裹着暗香浮动,将二人环绕。

    陆执从回忆中醒神,鼻尖不知何时萦绕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那旖.旎梦境中惹他情动时一模一样。

    眼前人垂着眸,陆执只能瞧见她雪白的脖颈,呼吸起伏间轻轻耸动,他眸色深邃了几分。

    只是不知何时,这份望她知难而退的心思好像有了细微变化。

    皇后殿中解围,他承认存了私心,那日夜宴曹澜私下赠伞,他看着不舒服。若有风雨,何故别的男人替她遮挡?

    沈灵书咳了两声,纤弱的身子似雨中摇曳的水仙花,单薄无依。

    站在这怪冷的,她脚下有点凉,她有点后悔没进去说话。

    她又等了一会儿,给了太子说话的时间,可他没说话。

    她思忖着来意,想着道谢也道完了,缓声开口:“月前殿下生辰臣女曾送了一些物件,臣女前思后想,有些东西越了规矩,失了分寸,于殿下和我都不太合适。”

    她仰起头,杏眸含着笑意,眉眼温婉:“殿下可否将东西还给臣女?”

    怕陆执不悦,她急忙补了句:“殿下向来喜欢字画,臣女只要那一盒东珠翡翠和雨丝棉就好了。”

    陆执未曾想她今日还有这一出,脑海里思索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他当时未曾在意,也压根不记得她送了什么。

    太子转头吩咐:“去取。”

    凌霄领命,冒雨去了库房。

    过了会儿,凌霄抱着东西走到两人面前。

    沈灵书示意身后采茵接下。

    心石落定,沈灵书心中长舒一口气,语气连带着轻快几分,那张温婉的鹅蛋脸姿容舒展,多了几分娇妍。

    陆执目光落在她略显愉悦的脸上,心间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事?”

    脱口而出后,便有些懊悔。

    沈灵书点头,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凝神:“臣女还有一些话要说给殿下听。”

    陆执隐隐有些期待,挑眉示意她继续。

    “臣女入宫那年得殿下照拂,解了七公主之困。我心中感激殿下,可彼时年岁尚小,分不清感激之情与喜欢之意,虽然殿下不曾明说,我也知道给殿下的生活带来了困扰,是我的错。殿下高贵典雅,如天边明月,定不会和我计较。我明白殿下不愿见到我,我也不愿污了殿下的眼睛。”

    沈灵书弯下身子行了大礼,声音自始至终轻缓从容:“如今,东西殿下还给了臣女。除了必要的场合,臣女不会再故意出现在殿下眼前。”

    一旁无意偷听墙角,但耳力敏锐的凌霄心中暗暗惊讶。

    这还是那个整日佯装偶遇,隔三差五便找由头送东送西,只为博他家殿下一笑的沈县主?

    陆执眸色深邃,面上没什么变化,宽大袖摆中的指节一点点屈在了一起。

    他睨向沈灵书身后显眼耀目的紫竹伞,眼神有些刺痛。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挺拔的身形多了几分nongnong的压迫感。

    沈灵书别过头,脚步下意识退了几下却意外踩空台阶,娇呼一声,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一双大掌先一步捞起那纤细的腰肢,毫不费力,她整个人便撞入他的怀中。

    清冽的梅香混杂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席卷她的感官,隔着衣料,她也能感受到眼前人精壮有力,肌理分明的线条,小腹肌rou犹如雕砌,块块紧绷,充斥着男子的力量感。

    踩空的时候陆执去抱她,她求生的下意识小手揪住了他胸膛前衣服,此刻感受那贲张有力的肌rou顿时羞得松开手,却因两人离得太近,手指垂落时不小心刮到了什么,软软的。

    男人闷哼一声,手中力道松了些。

    雨丝细密,两人的衣裳尽湿,此刻的姿势更是他们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陆执一手托着她的小脑袋,另一手勾在那柔软的腰身上,迫使她仰起脸,雨水打湿他的眉眼,“嘀嗒”落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流下一行淡淡的水痕。

    两人呼吸交叠,陆执睨见她扯开的衣领下,精致锁骨处涌现着淡淡粉晕。

    凌霄和采茵瞧见这一幕,哪还敢看。

    凌霄接过采茵手中的大包小裹,采茵捂着脸,俩人双双自觉的背过了身子。

    淅沥中响起太子低哑的声线:“是喜欢上别人了,对吗?”

    沈灵书肩膀微僵,纤长蜷曲的睫毛抖得个不停,语气有哽咽之势:“殿下,殿下先松开我——”

    陆执没松手,他又想起那个梦境的结尾,明明过程中尽兴欢愉,可末了身下的沈灵书却在掉眼泪。

    如今面对她,冥冥中,他总有心痛的感觉。

    “你若想寻求庇护,曹澜他护不住你。沈将军身死后,父皇接你进宫加以县主的称号,就是为了日后让你嫁与皇室。就算长亭侯府开口要人,父皇亦不会允准。”

    太子顿了顿,黑眸清冽:“你选他,还不如跟了孤。”

    沈灵书葡萄一样的眼眸颤了颤,泪花莹润其中,忍着没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前世他对自己避而远之,怎么最近频频掺和与她有关的事儿,还,还多番肢体接触……

    沈灵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些。

    可眼前面对的那人是大邺的储君,铺面而来的威压和男子天生的侵略,她那镇定的语气听起来还是轻轻的,细细的,带着女儿家的袅娜:“殿下以为,可许臣女什么名分?”

    陆执眉眼微抬,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沈灵书眼底多了丝讽刺,可也仅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她调整好情绪:

    “沈家家训,永不为妾。臣女的身份于殿下而言,乃是云泥之别,更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日后臣女也会同殿下保持距离。”

    说着,她的小手探上了太子的手背,温热柔软的触感紧紧贴着那抹冰凉。

    太子低头,随后瞧见那水葱一般的指节轻且坚定地掰开他的手。

    “臣女告退。”

    雨雾绵绵,少女背影纤细,裙摆曳地,被风雨勾勒出婀娜多姿的曼妙曲线。

    她撑着紫竹伞,伞身微微倾斜给身边捧着东西的婢女,柔弱却坚韧,像一株迎风飘摇的莲花。虽深陷淤泥,却皎若云间清月。

    这样凝视着她的背影,怀中方有的淡淡温度也不复存在。

    陆执觉得心口好像缺失了一块,闷闷的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