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算她最后没能成为李世民那种大大的明君,那至少也应该是个守成之君。

    姬偃放下竹简,正色道:“公主这些分析秦国问题的竹简我看了,有些虽然天马行空,但确实切中要害。若这些竹简上的内容真是公主一人所思,那秦二世确实不是公主。”

    “当然是我一个人写的。”顶多就加上上辈子在历史粉圈看到的各类总结和分析。

    嗯……好吧,加上的有点多,但“写”确实是她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姬偃问:“那么公主想过为什么自己最后不是秦二世吗?”

    嬴舜华愣了一下才转过弯来。

    姬偃这是问:为什么在预言中,你夺嫡失败了?

    嬴舜华:……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时候我还没穿越?

    “……亚父是认为,我今天做的事鲁莽了?”所以找理由教育她。

    “不管我们如何想,以淳于仆射为首的儒家都会认为是公主祸乱朝纲,导致二世而亡。”姬偃终究是老姜,想到的更多。

    艹……

    嬴舜华想要骂街,“儒家也不确定秦二世一定不是扶苏,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也不敢有大动作。等仙幕说出结果,是与不是自有定论,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姬恒落下最后一子,结束棋局,“公主,承让。”

    嬴舜华猛然把注意力转回棋盘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落入姬恒这个卑鄙小人的陷阱中。

    姬恒笑看低头分析棋局的嬴舜华,“公主想过这局会输得如此莫名其妙吗?”

    “是你和亚父都和我说话,我才会被转移注意力。以前都是我赢的。”在一心二用上,姬恒一直都不是她的对手。

    姬恒说:“扶苏公子也不会想到一直疼爱的十一妹会想要他继承人的位置,更没想到一直赢的自己,最终要面临所有弟弟meimei的反扑。”

    嬴舜华怀疑的目光在姬偃和姬恒这对父子身上打转,“你们不会是提前算计好的吧?”

    姬偃叹道:“公主,我知道长公子待你很好,但既然你已经暴露,那以后就不能再用看一个好兄长的眼光看长公子。”

    “可扶苏真的是个好兄长。”历史认证过的。

    “那又如何?”姬恒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公主必须做出决定。”姬偃严厉告诫:“要么收起你的心思,做扶苏公子的meimei;要么一条路走到底,做扶苏公子的对手。”

    不是姬偃要如此严厉,而是如今的情况必须让这位十一公主认清现实。

    第一次从这位十一公主口中得知她夺嫡的心思时,姬偃并不惊讶。

    他一直帮十一公主治理封地,知道她的能力,也知道她对这天下的期望,所以明白她总有一天会走上夺嫡之路,早晚的问题。

    至于成败……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要走王者之路。

    细数始皇的众多子女,十一公主的能力毋庸置疑。如果最终她失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公主,想为帝王,就不能妇人之仁,即便对疼爱你的兄长。”

    有时候姬偃都怀疑,十一公主和长公子到底是不是暴君始皇帝的子嗣,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始皇帝的狠辣。

    嬴舜华明白姬偃的意思,更明白很多时候她都受到所知历史的影响,但历史终究被她改变了,哪怕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点,最终爆发出来的结果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可是……她也是个人,也有感情,看得到扶苏对她的好。

    嬴舜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想她知道的那段大秦历史。

    那段始皇病逝、扶苏自杀、追随始皇的大臣被迫害、帝国坍塌的历史。

    这一切的一切,足以压下和扶苏之间的兄妹感情。

    再次睁开眼睛,嬴舜华已经没了犹豫。

    她起身,朝着姬偃郑重一拜,“以后还请亚父督促我。只要扶苏没死,我就不算对不起他对我的疼爱。”

    姬偃满意地点点头,“好,以后老夫会时刻盯着公主。”

    这是姬偃对嬴舜华最满意的地方。

    遇到问题从不拖沓,当即就能改正。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

    长公子府。

    淳于越和长公子扶苏相对而坐,气氛无比凝重。

    “老师,我……是不是我没能……”治理好父皇留下的江山,害得大秦二世而亡?

    扶苏颤抖着嘴唇,可就是说不出口。

    这一刻,风光霁月的大秦长公子彻底没了平日的儒雅俊逸,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颓靡恍惚之气。

    “扶苏。”淳于越大喝。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扶苏被吓得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

    而他,也终于能明明白白地问出心中的问题,“老师,或许我并没有治理大秦的能力,就连十一妹都比我厉害。”

    尤其是白天在咸阳宫外发生的那一幕,对扶苏的冲击最大。

    当时的扶苏本就因为“秦二世而亡”产生自我怀疑,接着又看到嬴舜华大发神威的场景,更是将扶苏推到了悬崖边。

    如果之前淳于越思考还是“舜华公主太强,祸乱朝纲,导致秦二世而亡”,那这一刻淳于越想的就是“扶苏公子太弱,让一个公主祸乱朝纲,导致秦二世而亡”。

    淳于越第一次对自己的教导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