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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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萧君泽休息时,各地士族已经安要求正在靠近都城。 其中扬州、荆州、江州、徐州等地的士族早就已经到了,而交州、广州、云州这些西南偏远之地的世家们,就十分困难了。 他们不但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带着家族子弟前来见见世面,还要带着钱财来建康购买财货回家,毕竟这年月,出门一次太艰难了。 一队岭南夷人穿着俚人衣衫,一行数百位女子,乘船从长江而至,她们还没看到建康城高耸的城墙,见到的,便是连绵数十里繁华秦淮,看到的了自家的十几艘大船在来来往往的巨舰中,像是大象旁边的小鹿,随意一撞,倒会倾复。 “这建康城也太繁华了,”一名中年的俚人女子惊叹道,“城墙呢?城墙在何处?” “族长你有所不知,”旁边一位汉人服饰的男子笑道,“这城墙在十里之外,这是城外的街巷,名闻天下的五经馆和历阳书院皆在此地。有听说,有万余士子都在此地求学,他们又有书童、奴仆,需要在外居住,自然此地便繁华起来。” “原来如此。”那女子笑了笑,“还是快些入住吧,咱们走了快半年了,总算是到了。” 她们是岭南高凉的俚人豪强,治下有十万余户俚人,平日里几乎不用理会朝廷。 但这几年来,朝廷散发出制糖之法,在两广之地开垦土地,种植甘蔗,又大量掳掠夷人前去熬糖。 于是转眼之间,山中夷人与汉人泾渭分明的西南便燃起了战火。 蔗糖制法简单,只要过滤熬干水份,将其旋转静置几日,便能生出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红蔗糖,价格昂贵,广销南北两朝,一块蔗糖,就能换来一只肥羊,若是送到高丽等偏远之地,甚至能换来一头牛。 一时之间,南朝世族们在两广与交州开垦土地,种植甘蔗,以前,雨水太多,小麦在广州交州不易种植,稻田又因为丘陵过多而难以开垦,偏偏这甘蔗却没有这些麻烦。 他们凶狠残忍,悍不畏死,又有精良武器,如今还有药物能解瘴疾,许多南朝庶族,都掀起一股再南渡的风潮,想要在这股大势里占据先机。 但这便惨了他们俚人。 好在,朝廷之中,他们俚族也并非没有势力,先前他们与广州、越州刺史交好,朝廷这次变法,也将他们视会豪强,发来邀约。 她这次过来,与湘州的梅山蛮统领一起,前来觐见南朝之主,希望能得到册封,成为州郡之主,划清势力,不再被这些南朝权贵们“驱蛮拓业”。 只是,货船才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一座极为高大,宛如山丘的巨物,让她们一时色变。 只见那山丘高有十丈,外形一圈一圈,有围栏阶梯,种有绿树青草,宛如空中花园,看着便让人晕眩。 “那,那是何物?” 码头上的帮工看到又有一个外地人被吓到,不由笑道:“那是水塔,有塔上有钢铁之牛,每日抽取长江之水,供这城中之水,塔下有碎石、细沙,其水净如泉涌,是上好的煮茶之水。” 那族长瞬间被震住了,惊呼道:“就为了沏茶,就建这的十丈高的水池?” 这,这也太吓人了。 …… 历阳书院中,院长祖暅正在审批一个新项目,他眼下微青,放在手边的项目已经堆了一寸高。 同时,在他的主持下,举办了“天工之试”,对每年改进发明工具的优秀学子进行奖励。 每年,朝廷都会拨出大量钱财,不但对优秀发明进行奖励,也对成绩、天文、数理方面有优秀改进的师生进行奖励。 这自然催发了学生们的积极性,但同时而来的,也有大量乱七八糟,异想天开,几乎没有任何可行性的成果。 而作为山长,祖暅便要在这些垃圾堆里淘金。 这时候,他就免不了要羡慕远在襄阳的信都芳,那边工坊密集,学员出路繁多,不用像自己书院这边,只能钻研改进,以求官职。 先前,他力排众议,筑起水塔,可以持续向都城中的世族卖水。 但,销量不是很好,在供应了书院之余,仅可维持收支平衡。 好在,陛下回来了。 于是他放下书稿,马不停蹄地奔向皇宫,求见陛下。 青蚨说明日再来,祖暅不依,等在宫外,任冷风吹过,神态谦卑。 萧君泽才刚刚准备休息,听说这位大佬来了,便打起精神,在谢澜和青蚨反对的目光里,又见了这位书院山长。 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 “你就只是想把水卖得贵些??”萧君泽惊呆,“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么?” “岂能一直指着朝廷给钱,”祖暅摇头道,“唯有让这些学子看到,所学之道能换成钱财,方能持久,否则,仅仅是朝廷供应的几个官位,又能受宜几人?” “那你的意思是?”萧君泽看着他,“要我亲自去喝你们茶水?” “正是如此,”祖暅还补充道,“最好可以写首传世之诗,赞此水塔,如此,更能身价倍增!” 萧君泽感慨道:“这不就是捶奇观么?行吧,这事我应了。” “对了,陛下,您不是在寻约法之会的场地么,”祖暅笑道:“依臣之见,不如在这水塔上举行。到时由你开局,赐茶,再作诗,到时,此塔名声岂能不远扬?” 萧君泽感慨道:“你还真是将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说着,拿起一边的笔墨,准备随手写一首诗来交差。 “不敢不敢。”祖暅幽幽道,“您先前在洛阳,都敢带着北朝之主,御风而行,以观世间,小臣不敢多说,只能求着您还在人间逍遥,多多指点一番。” 萧君泽无奈道:“怎么暅之连你也生我的气了啊?!”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祖暅面带微笑,只是恭敬道:“为臣岂敢。” 那玩意,他上去过一次,都被吓得双腿战战,又是个随风飘扬的东西,他以为那是要送给北朝元勰的东西,才去准备的,谁知道那居然是给陛下自己用的!! 天知道他听闻此事时,何等惊惶! 从今往后,陛下休想再碰这种凶险之物! 第209章 计划不如变化 三月三,上巳节。 这既是沐浴消灾的日子,同时也是宗室权贵、文人雅士临水宴饮的节日,尤其是在王羲之的《兰亭序》名扬天下后,文人雅士们在三月初三,举办禊饮,曲水流觞,就已经成了一个习俗。 每到这个时候,男子着朱服,女子着锦绮,踏青郊游,沐浴兰汤,连皇帝也不例外。 于是…… “当时修筑水塔时,本来想用您提供的草木灰水泥来做,但是,成本过高了,实在修筑不起,于是改用青砖……” 一处奇观之下,萧君泽被祖暅引着,走上木质栈道,介绍着这处景色。 “初稿是用青砖砌成圆柱高塔,再以器械引入江水,塔下以沙石滤水,其中埋入银丝,以做净水灭菌,但又发现,一层青砖的经不起这样大的水压,所以不得以要将其砌厚……”祖暅说到这,长叹道,“可若砌厚了,造价便又上去了,于是便决定砌两层砖后,周围以土夯墙,堆成山形,避免垮塌。” “可是,堆成山形后,我等又发现青砖居然会渗水,土山上杂草从生……” “没奈何,只能在其上种花植木,让其生得好看些。” “但维护又十分麻烦,便在其上筑了小屋、楼台、水道,以做点缀……最后,便成了这个模样。” 萧君泽听得无语:“你这简直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哪有你这样做工程的,这么个水塔做下来,今年你们书院的经费还剩下多少?还有九个多月不用过了么?” 祖暅低头认错:“这事,是为臣大意了,所以还请陛下救上一救,这书院这大半年,就只能指望着卖水过活了。” 萧君泽冷哼一声,随他上了这建筑。 不得不说,这水塔修得还是挺好看,周围木质脚楼,假山流水,完是一个人造山景,山上还有请多细石铺出的曲水,只要将酒杯放上去,便能玩如今士族们最喜欢的曲水流觞。 而最大的亭台之外,早有朝中大臣们在此等候,看萧君泽来了,立刻上前叩拜。 萧君泽自然让他们免礼,居于主位,不需要他开口,下边的臣子们自然而然地开始说起各种节日贺词,说起国泰民安啊,都是陛下的功劳臣服四夷,说起朝廷安稳,都是陛下的智慧镇压四海,说起风调雨顺,都是陛下的德行感动上天。 萧君泽听着诸臣恭维,回复是赐了他们茶水——按理来说,他应该赐酒的,不过青蚨和谢澜如今是狼狈为jian,一至觉得既然他要把孩子生下来了,就不能再把麝香山楂这些玩意随便用,酒当然也是不可的! 所以,只有茶水了。 而这茶水当是用水塔上过滤的江水泡发的,萧君泽不用说“好茶好水”,只要微微露出满意之色,便能引得这些官吏们吹捧起这茶水,这也是祖暅求着让他来带货的原因,毕竟效果是真的好啊! 萧君泽保持笑意,悄悄掩唇打了个哈欠,这时,群臣们已经一边夸着好山好水好茶好学校,一边写赋吟诗,其中以萧衍和谢家的谢眺做的诗最好,被人称赞。 不过萧君泽是被后世那些唐诗里的千古名句养刁了口味,这些诗听着也没什么感觉,所以倒也没跟着说好。 倒是萧衍话锋一转,笑道:“陛下学富五车,才华惊世,不知臣等抛砖多时,可引得玉来?” 祖暅也打起精神,他早就请陛下作诗了,正是此时。 萧君泽微微挑眉,对祖暅道:“此塔可有名字?” 祖暅道:“还未起名,请陛下赐名。” “古来八尺为一寻,此塔甚高,便名为千寻塔,可否?” “谢陛下赐名!” 萧君泽于是让萧衍起笔,故作深思,对王安石说了声抱歉,便把对方的登飞来峰略作修改,道:“历阳院中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此诗一出,在场一片寂静。 毕竟此时还是五言诗为主,谢眺、萧衍这些诗词大家都是擅长五言,这七言诗一出,又如此气势恢弘,发人深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叹。 萧衍更是心中激动,感觉这诗里浮云遮望眼,是在提醒他要有不畏jian邪决心,与他的品德才华十分相和,一时挥笔而出,越看越是喜爱。 这时,祖暅搓着手走了过来:“尚书大人,这字,是陛下赐给我们……” 萧衍微微一笑,看着这幅墨宝,提笔的手一顿,便在一角落下点墨:“哎,这脏了些许,还是再重新写一张吧。” 说着,把自己刚写的这张收起,又随便写了一张,在旁边盖上私印,写上题跋,这才递给他。 祖暅有些垂涎那先前一张,但也知道拿不到,只能遗憾地收起。 于是,这场宴饮,宾主尽欢,这次诗词也被收录为《千寻集》,开始传抄,更是将千寻塔水的名声颂扬到大江南北,一时间,人们纷纷慕名而来,困扰祖暅的财政困难瞬间一扫而空,这个原本赔钱严重的项目,也成为后世知名故事。 所以,当知道要在这里举行修法之会时,建康城的士族们都觉得陛下给足了他们颜面,积极性大为提高。 …… 三月十五,历阳书院的水塔已经略做修整,塔下一片巨大的空地做为广场,塔上一处挑空的高台,做为讲解之处。 萧君泽没有出面,而是让萧衍前去主持,还把自家在襄阳弄的一点心德规则全盘传授。 这次大会,会确定各家士族的权利和义务,同时会定下黄册族谱,通婚之法,萧衍并不满足于这几点,他还融会贯通,无师自通可以在这里向朝廷提出意见,为他查漏补缺。 有襄阳的试点,他们都觉得这次稳了。 然而,等大会开始,萧君泽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天下人。 先前在襄阳,不过是百余人,如今在这建康城,天下士族何止万人,一时间,会场简直是水泄不通,至于说台上只许一人说一炷香的时间,更是不合理,一天下来也说不到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