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攻击者篇 第五章 称得上决定的决定 3
黑羽家的黑暗。 黑真当然也想和天堂家一样，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取捨。 可是，她做不到。 她也不能做到。 那就是黑羽家的黑暗。 像这样的事情，果然要追随到他们黑羽家的体制。 只不过，黑真却不能只从这方面去想。 正因为她也是黑羽家的一员，比谁都看得更多、了解得更深、有更具体的体会，因此她要说的是——他们黑羽家的黑暗，是从成员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 他们黑羽家成员的出生。 如同其他人一样，他们黑羽家的一生，也会歷经两样东西。 出生与死亡。 这就是他们不幸的开始。 他们黑羽家成员的出生，全都不正常，没有一个人是在正常情况下诞生的。 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怀着使命诞生的。 以黑真来说，她是为了成为黑羽家第十二任当家诞生的；至于黑言，则是为了成为学生会书记诞生的；而颯叶则是为了代表他们黑羽家，成为第六位arms诞生的。 不只是黑言、颯叶，或是其他成员，就连身为当家的黑真，也名列其中。 黑真必须说，他们这个时代已经脱离长老的政治游戏，因为她父亲黑将的关係，他们不必再歷经那种只是他人手上傀儡的血腥时代。 话虽如此，即便他们当家可以拥有更多的实权，对于黑羽家的每一任当家来说，也是压力的来源。只要他们一天是黑羽家的一员，就免不了被压力压垮的命运。 所以她才会说，她的使命就是当家之后的东西。 一旦成为黑羽家的当家，她就得做出相对应的成果，否则就会对不起这个身分，而让她连同生命一起崩落。 说穿了——就是只有死，她才能摆脱这个身分。 话虽如此，她也不能死。 就算是她，也还想活。 即便今年已经年过百岁，黑真还是认为应该还有什么使命没有做到。她要去做。 而她也没有办法抗拒，接下了就象徵她是自愿，如同切结书一般，一旦签下名字，要违约就得付出庞大的代价。明明当年是因为父亲的死，让她与拉普拉斯取得连结，透过终结西班牙内战，接替父亲的位子，成为黑羽家的下一任当家。 黑言也是，因为长斑家与京的关係，让他们名门不得不以学生会插手，在幕后控制能控制的一切。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先有因，才会有现在的果。 黑真接替当家位子之后，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膛手杰克事件、名门内战，到最近的ra计画与阿克夏的灾难等事件。 就算黑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使命，只要获得了一定的身分，上天就会遵守某个规则，为她带来合适的任务让她来完成。 那就是黑羽家的黑暗。 名为使命的诅咒，所带来的黑暗。 撑过了前一次，还有下一次，直到他们黑羽家的生命走到尽头。 一生都得为了使命奔波、劳碌。 arms创造计画与阿克夏的传说，黑真会比其他名门当家还要有感，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一切与她脱不了关係。 儘管她和阿克夏毫无关係，不过要不是她在这个位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愿意代表整个黑羽家，和所有因此被捲入的其他人道歉。 会在会谈时，尽量避免被孩子们听到不该听的话，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总归来说，他们黑羽家的黑暗，就是他们的血统造成的。虽然黑真也想说自己铁齿，不会相信自己不擅长或不知道的事物，而她也确实从没亲眼见过「黑羽家的黑暗」，是透过这些日子的亲身体会，以及家族成员的口耳相传，不过唯有这件事，她是可以轻易断言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有一个重点。 黑羽黑真这个人之所以会如此铁齿，谁的话也不听，要是有什么不对，就会盛气凌人地破口大骂，就是因为……她不能改变，做出任何必要或没必要的改变。 要是改变了，先前的努力与坚持算什么？而且，要是前面都付出许多代价，改变之后是否也只要付出一样的代价……？这既是最合理的藉口，也是黑真平时最擅长的藉口之一。 残障人士想要恢復正常，除了要有着比常人更乐观、更积极的心态，另外身体的缺陷也是阻止他们继续前进的一大要因。 当他们黑羽家的成员，接获眼前的位子后，就是注定只能在这个位子，他们已经适应这个位子，他们也只能坐在这个位子，要想替换或交给他人，就现实的层面来说，是不可能的。 残障人士要重回以往的生活，最快的捷径就是转世投胎，他们也一样。 实际上，崩塌的床板也只有更换一途，应该没有人会图省钱将其修好吧？因为那样风险实在太大了，既浪费时间也不知道修了之后会怎样。 然而，他们黑羽家竟然真的遇到，恐怕只有交出人头，才能赎清身上罪过的事件。 黑羽颯叶袭击神刑家一案。 她的时间到了吗？唯有死亡才能摆脱的诅咒，也是有结束的一天，而她的那一天就是今天。 就在如此两难的窘境，名叫鬼泽道彦的奇怪少年，擅闯他们黑羽家了。 少年声称要和她做一场交易，拯救他们黑羽家。 如此乳臭未乾，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孩子，突然间就站上了与她这个当家对等的位子，一开口就是要和她做「交易」。 无理取闹。 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交易啊？ 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能为她带来多少好处，结果都还没把人赶走，又来了一个麻烦。 和她相比，似乎更理解人性与交易的少女。 而她也因此被逼入绝境了。 「婆婆，对我来说，这个少年是有必要存在的，要是你想扼杀他的权力与未来，就是与我为敌，我会不分手段地找上你，要你好看。」 黑真被逼进墙角了，对冥姬的愤怒也渐渐消退，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年纪的关係，一直动怒，导致身子已经跟不上她的情绪，开始受不了了。 「话说回来，你的具体计画是什么？」 因为黑真也没打算抵抗了，冥姬很自然地以这句话将场子交还给道彦。 「总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就擅闯别人家要人吧。」 「是啊。」 「而且，黑言的力量也不能挽救现在的黑羽家，所以你需要他也是用来你个人的方便，那么你能帮上黑羽家的地方，就是与黑言无关，而是透过你本身的力量。至少也交代一下这个环节，好让婆婆能信任你吧。」 「嗯……是啊。」 道彦只能默默附和，冥姬似乎说中了不少，黑言只是他需要的工具，而他能为黑羽家做的事情，也与黑言无关。 「鬼泽道彦……你能为我们黑羽家做什么？」 状况的直下，让黑真也不得不这么改口了。 这小子有说到交易，似乎也有提到这件事对他们也不亏。 所以，应该就是眼下与神刑家纠纷这件事了。 她现在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件事。 颯叶、神刑家，以及他们黑羽家日后的去向。 话说回来，她之所以能先不顾及颯叶的事情，全力与这些孩子较真，不就是因为已经有先例了吗？ 她是不是该让出当家的位子，这件事可以暂时先不过问，不过颯叶的事情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不知是老天的恶作剧，又或者还有什么事情，是她至今为止还没看到的——她才刚问出这个问题，轰隆的巨响让她不得不回到残酷的现实。 眾人绷紧神经，探头望向声响的方向，然而因为他们还在室内，能够看见的也只有墙壁。光溜溜、一身白的墙壁。 可是，黑真不会只是这么想，但她也不会气急败坏地衝出门，确认他们黑羽家现在的样子。 因为那个方向——她很清楚有什么。 因此，在道彦与冥姬还在怀疑出了什么事，她已经先露出不妙的神情。不管她是不是当家，只要利用结界系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分辨正确的是非对错，不过要是被下手的对象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孙女，那又不一样了。 「那是在……黑言？黑言就在爆炸的方向……！」 这个瞬间，道彦也不再迷惘了，恢復神色地将视线探过来。 在那之后，他们得知了袭击者是火系统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