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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林春儿嘿嘿一声,从一旁拉了把小凳坐下。 “你嘿嘿什么?”乔瀚文被她气笑了,靠在窗沿上,转身拿起一根烟,林春儿两步到病床前手放在呼唤铃上:“你抽烟,我举报你。” “你管的真多。”乔瀚文放下烟,林春儿走上前去,拿过他的烟盒和火机,口中喋喋不休:“你最好遵守医院的规则,别给医生护士添麻烦。” 她身上带着的阳光味道进了乔瀚文鼻腔,他深深看她一眼:“离我远点,我怕我兽性大发拉着你来一个病房play。” “啧啧啧。有些人明明要手术了,嘴还这么坏。”她将烟和打火机放到腰包里:“术前检查什么时候做?” “下午吧。” 林春儿点头:“什么时候公布你得甲状腺癌的事?” “视频二倩已经安排人帮我录了。今天随时都行。” “其他的呢?对外口径?” “统一了。” 林春儿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乔瀚文就那么看着她,看到她神情黯然,猜她或许想到陈年旧事。于是开口赶她走:“如果不准备陪我上床,那你现在就走吧。” “那告辞。”林春儿起身向外走,都走出门了,又转身回去了。乔瀚文还是站在窗前,就那么看着她。林春儿的神情不见悲悯,她控制的好,但乔瀚文就是知道,林春儿心疼他了。不是男女爱情的心疼,是出于她对生命的热爱。 林春儿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安慰到你,我也不想安慰你。都是成年人,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别有压力。明天你手术过后我还会来看你。” 乔瀚文认认真真看她,她可能不知道不管她多强势、多步履生风、多油盐不进、多见多识广,她神情之中还是有那么一抹天真的。她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再复杂,内核都是干净的。他微微扯开嘴笑了:“你怕我死啊?” “是。” “我不会死的,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那你至少能活一千岁。” “一千岁太久了,我怕后面没什么意思,七十岁可以吗?” “那也行。” 乔瀚文难得不带嘲讽的笑出声来:“那你能不能把烟还我?” “不能。”林春儿用手按住腰包:“你别想了,我不会纵容你违反医院管理规则。你忍着吧。” 瞪了乔瀚文一眼,转身走了。 她走了,把阳光气息带走了,乔瀚文有一瞬间失神。他想起当年他演过的一个角色,骑着马在荒漠上追日出日落,那么执拗,以为自己能与日同辉。期间遇到很多很多人,发生很多很多事,但他都没有停下。他只想离光近一点。他追了一辈子光,垂死之际一个老妇人在他身旁痛哭:“你追了一辈子光,却忘记了自己就是光啊。”那个角色太荒谬了。 如果他只能活七十岁,那他已经过了大半辈子。这半辈子遇到多少人,看过多少事,丑陋不堪的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明明以为自己看透了,却在这些日子频繁思虑起生死因果。 兰因絮果,现业维深。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根烟来,想起林春儿箭步冲到呼唤铃前说要举报他的样子,又将烟放回了抽屉。林春儿怎么那么理直气壮?她凭什么要求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拥有美好的品格?她凭什么以为所有在她眼前发生的坏事她都能左右?乔瀚文冷哼了一声,又拿出来,可最终又放了回去。 护士来通知他术前检查的时间,看到窗口放的烟,说道:“不能抽啊!” 乔瀚文将烟丢给她:“拿走吧,谢谢。” “那行。感谢您配合。待会儿医生会来具体说术前检查的事,还要跟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您有家属吗?” 乔瀚文摇摇头:“没有。我只有经纪人。” “那……” “没事,我委托给经纪人了。有法律文件。” “好的。我跟医生说一下这件事。” “谢谢。” 可爱的护士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其实没什么事儿啊,我们医院每天都做好几床甲状腺癌手术。一点风险没有,你别怕。” 乔瀚文笑了:“好的,我不怕。”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令他收起了爪牙。他拿起电话打给王瑾:“来吧,王女士。到了你给我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了。带着法律文件,不然不做数。” “我知道,我在路上了。” 她还在康复训练,助理把她推到乔瀚文病房,两个人彼此看着,一个甲状腺癌,一个车祸死里逃生,竟都觉得有些滑稽。 “好点了?”乔瀚文问王瑾。 “好多了,走的远了。” “那就行。” 乔瀚文将王瑾推到床边,塞给她两颗车厘子:“我的命交给你了。” “手术出现问题我肯定不同意抢救。” “那我谢谢你。” 不管原来闹的多凶、说过多少难听的话,到头来还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王瑾的手机接连响了,她打开来看,网络炸了,乔瀚文得癌症的事转眼间铺天盖地。乔瀚文拿过看了,笑出声:“林春儿动作真快。雷厉风行能成大事。” 紧接着王瑾和乔瀚文的手机都爆掉了,肖可捏着电话跑了进来,看着乔瀚文:“就按照通稿上的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