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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吃药的时辰了,这几日陆曼笙的药都是昏睡时灌下去的,至多喝掉三分之一。这天小语端药回来时却发现躺在床上的陆曼笙正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幔,小语不由得欣喜道:“二小姐您醒啦!” 陆曼笙听到声音,侧头看着小语,许久没说话。在小语的追问之下,陆曼笙迷茫地问:“你是……” 声音有些嘶哑,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小语诧异:“二小姐,我是小语啊。” “你长得好像……”陆曼笙的头一阵疼,她拿手撑着头,“我想不起来了……” 说完,陆曼笙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元世臣得了消息便赶回来守在陆曼笙的床榻边,陆曼笙再次醒来已经是四个时辰后的事了,她那胡言乱语的呢喃让元世臣和小语终于确定——陆曼笙失忆了。 出了房门,心如刀割的小语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督军,二小姐好似很在意那个叶二爷,那叶二爷生死未卜,二小姐受了好大的刺激。” “不许提他。”元世臣沉吟片刻,“不记得那些,也好。” 往后陆曼笙的人生里,他才是她唯一且最重要的人。 元世臣亲自煎好药端到房间时,陆曼笙正看着窗外的落叶发愣。 “你在瞧什么?”元世臣笑着说。 陆曼笙已经重新认得小语和元世臣了,便回头答道:“已经是一月了,为何还不下雪?我记得往年都会下雪的。” 元世臣笑着说:“这里是江南,不会下雪的,京上才会下雪。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在院子里玩雪球,然后手脚冻得通红。有一年玩得兴起发烧了,还连累我和我meimei被陆大人责罚了。” “好像是有这样的事……”陆曼笙认真思索着,眉头皱得紧紧的。 元世臣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想了,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回京上看雪,可好?” 闻言,陆曼笙有些欣喜,恒城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她想回到那个她熟悉的地方。她一定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她还记得她那时候病得厉害,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久到自己都不记得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而此时恒城南街的一间简陋民屋里,元世臣将叶申安置在了此处。叶申还在昏迷不醒中,元世臣派来的大夫在为他治疗,小云仙在一旁焦急地问:“大夫,二爷怎么还不醒,而且还在发烧?!” 大夫拿着帕子为叶申擦掉额头上的虚汗,见他脸色苍白,嘴里说着胡话,无奈道:“他的伤口总算不流血了,气息也稳定了很多。可是……这位叶二爷的身子已经伤透了,很难恢复。若是没有活着的念头,有可能就不会醒了。” 小云仙面如死灰:“不行,我不能让二爷死,我……我要去把陆姑娘找来!二爷最在意陆姑娘了,有陆姑娘在二爷肯定会醒过来!” 大夫阻拦道:“不要去,我也给陆姑娘看过病了,她失忆了,谁都不认识了。何况……她和元督军就要结婚了,督军不会允许她出来见人的。” 大夫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噤声。 “陆姑娘要和元督军结婚了?!”小云仙吃惊道。 大夫摇摇头,别过头去:“这话我不该说的,我不知道。” “就算这样我也要去试试!”小云仙当机立断跑出了门。 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叶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小云仙当然没有在王宅里见到陆曼笙,但却意外地从宋廉口中得知了戴晚清在此处,戴晚清的安分守己终于让黑五对她放下戒心。陆曼笙自从失忆后,遇到陌生人便会慌乱得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只有小语能够亲近,就算是元世臣,陆曼笙也只敢离得远远地答话。 元世臣得知戴晚清是陆曼笙的好友,便向黑五要来了人。黑五依旧派人盯着戴晚清,但在元世臣的眼皮子底下总归不敢太嚣张。 元世臣派人来请时,戴晚清简直不敢相信元世臣所说的,她心中那个淡漠温和的陆姑娘怎么会失忆了?直到在王宅见到陆曼笙时,戴晚清心中的疑虑才彻底被打消,陆曼笙真的失忆了,那样怯懦的笑容不是她熟悉的陆曼笙所拥有的。 小云仙自然进不了王宅,只好拜托宋廉与戴晚清说明来意。戴晚清得知叶申这些日子里遭受的磨难,震惊万分,悲戚道:“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二爷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了吗?” 宋廉叹气:“我来替杨健传话,至于陆姑娘会不会去,全看陆姑娘自己了。” “若是陆姑娘去了,二爷定能好起来的。二爷最是喜欢陆姑娘……”戴晚清哽咽,这样的话由她说出口,真的太残忍了。 戴晚清知道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且得罪元世臣并非明智的决定,但她向来是不服输的人,特别是在叶申的事情上她绝不妥协。 戴晚清替小云仙去见了陆曼笙。陆曼笙这几日已经与戴晚清有些熟络了,但见到戴晚清时难免会露出茫然的神情,口吻疏离:“戴姑娘。” 戴晚清说明来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陆曼笙。戴晚清说这些时并没有避讳小语,因为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元世臣。 戴晚清祈求道:“陆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去见见二爷。” 陆曼笙慌张地看着小语,相处多日她只熟悉小语,而对旁人都有难以描述的抵触:“我、我不认识他。抱歉,戴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