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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什么文雅的形容词,可是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却只想到了金童玉女四个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阿笙吹完了残曲,不好意思道:“怎么样?我还没练很多次呢,是不是有点不熟……” 她的问话在看到公子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好听点说是玉山将崩,难听点说,黑如锅底。 还是大厨烧了十余年都生了铁锈的锅底。 阿笙脸上的羞赧期待也消失了,她愤愤甩了一下笛子:“我知道自己练得不熟了,可是真的有那么难听吗?” 没想到,崔珩晏居然上手,强硬地拿走了她手中的笛子:“你吹得很好,只是这首曲子我不太喜欢,你以后不要再吹它了,好不好?” 阿笙羞愤:“我可是辛辛苦苦练了大半年呢,你说不练就不练啊,我偏不!” 崔珩晏居然还能勉强挤出来个笑:“乖,你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我最近做了一个在柳树下开头的梦。” 他欲言又止,“说出来害怕吓到你,但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首曲子,再听到我就浑身都不舒服,我们阿笙最好了是不是?” 她的大美人,可怜巴巴地这么一眨巴眼睛,阿笙也不管对方说的这话有多匪夷所思了,估计早就把逻辑这种东西忘到大西北。 阿笙:好好好,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可以。 阿笙娇横地抱住双臂:“都答应你了,还不把笛子还给我?” 她嗔了他一眼:“你怎么事情这么多啊?” 似乎是看到了崔珩晏的脸色不对,她直接夺了过来,“真是的,还要我亲自动手!” 啪嗒。 她的笛子碎了。 这回是,真的,大力出奇迹。 这可是乌木制的笛子啊,阿笙都不小心摔过地上几次,这笛子硬是一点裂缝都没有。怎么只是拿了这么一会儿,就碎的连粉末都不剩了。 崔珩晏连忙俯身,替她拍了拍裙子下摆上面沾染的木屑,“那个梦是真的很可怕。” 他委屈巴巴:“我给你买紫竹的笛子好不好?买两根,一根你吹,一根砸着玩,好不好?” 这回,什么大美人什么委屈都不管用了。 阿笙制止了对方的眼神杀,以及那摇袖子使她心疼的行为,下意识又摸了摸细弱的脖子。 她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这样说,我想起来,我也做了个梦:梦里面我嫁人了。可是想想,若是我真的嫁人了,你会送我什么做添妆,啊?” 到后面看到崔珩晏的表情,她的话便只剩下微弱气音了。 阿笙:……公子你还好吗? 温润公子的脸,这下子和陌上枝头新柳颜色有得一拼了,看得出他正极力压抑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阿笙,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阿笙虽是爱慕公子美色,但也清楚知道,两个人之间身份云泥之别,怎么样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爱大美人是一方面,可是生活是另外一方面。 若是真的将它们两个裹缠在一起,那她就不是沉溺美色,而是痴心妄想的疯子了。 总不能为了一个好看的公子,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吧? 于是阿笙不以为然道:“可是,我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嘛。” 半晌不见动静,定睛一看,崔珩晏正平息定气。 忽然,他再也忍不住一般怫然抬起手臂,似乎是要一拳捣碎他们身后的这棵红豆树! 但是,似乎看到阿笙惊吓害怕的神色,崔珩晏又缓缓松了拳头,用袖子捂住了脸,闷声道:“我不要再理阿笙了。” 语罢转身离去,竟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真地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阿笙百思不得其解:她还没生气呢,大美人这怎么自己还委屈上了? 不远处,双桃刚和掀帘小丫头翠柳拌完嘴,正在后花园散布消解闷气,便看到假山处正专注盯着什么的马厩阿锄。 双桃好奇,从另一个角度凑近,顺着阿锄的视线往里面探,便看到个女郎。 那女郎背影纤弱,穿着和她样式相同的湘妃色衣裳,几乎要融进背后新抽枝条的淡粉色花海里。 这身影双桃再熟悉不过。 不正是她每晚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同侍女不同命的阿笙吗? 再侧脸打量那一向呆板迟钝的阿锄,那目光不正顺着抬步离开的少女转吗? 指甲几乎要在假山上面挠出白色长痕,双桃心头一片苦涩:莫不成,阿锄哥喜欢的不是什么粗鄙百叶,而是这阿笙不成? 公子璜那是天上星、云中月,无人敢肖想的茗雪,让人只敢仰慕。 可他一个喂马的阿锄,也想挑挑拣拣吗? 甚至还会用无关的人打幌子了,就是不知道百叶和阿笙,知不知道自己被一个马夫戏弄了呢? 但双桃就偏偏喜欢这样一个低贱的马夫。 阿锄可是她情窦初开的桃色情思,双桃攥在手里的帕子扭曲成一片。 恨意无言滋生开来,汇滴成泉,就要流成一片无垠的墨浓颜色海水。 一个浪扑过来,数不清的怨念将她最后的理智扑倒。 凭什么? 默默目送少女远去的阿锄才刚一回头,没走几步,便看到个穿丫鬟衣裳的人正等在路边,看他过来还露齿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