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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她不信这些,可是真到树下的时候,也还是受身边人影响,跟着认真起来。 阿笙默念:“若能得夫君,不渴他富埒陶白、不盼他智珠在握,不慕他博涉文史,信女惟愿他有美姿容。” 她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而且还是独一无二,无人能出其右的绝等品貌。 许完愿,阿笙自己也心虚。 她左右打量看似乎没有人,便踮起脚,去努力将那纸条,挂在最高的那一根枝丫上。 传闻中,挂得越高,愿望便越灵。 可是,诸如她们这些婢女,是没有侍从可以供她们踩肩挂树的,只能尽量绷着脚去尽力往高挂。 可惜近处的枝条几乎都挂满,阿笙恼怒,却怎么踮脚,都够不到可以挂的地方。 她最后奋力一跳,恰逢大风刮过,满树枝叶并着五彩纸沙沙摇晃。 黧黑纸条凭着风力,居然真的挂上了那无人够到的最高枝上! 阿笙还来不及喜悦,就看那纸条只停留短短一霎,并不牢固,转眼又顺着风飘走,她下意识循着那飞走的纸条去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只见公子峨冠博带,金昭玉粹,那黧黑纸条,飞上宽大衣衫上,衔绶带鸟纹的细小的喙里,倒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世上独一无二,容貌无人能出其右的公子,崔珩晏用泉白手指捻住那纸条,声音清朗叫她:“阿笙。” 第16章 香花赠美人 午后的街上,人群熙来攘往。 情人也有了由头见面,沐浴于阳光下,互诉衷肠。 郎君小姐隔着面纱相视一笑,便是花朝节最美的不期而遇。 可是让路过行人都为之侧目的,还是那一对走在树林阴翳下的人。 公子金质玉相,女郎靡颜腻理,就连佩戴的花鞢都艳色耀目。 即使是晦暗的地方,他们也总是发着光。 两个人却对无数惊艳偷觑的目光无所察觉,或者说,发现了也不在意。 阿笙被阳光晒得蔫蔫地,踩着阴影走:“到底出来有什么好,崔府的花难道还不够赏吗?” 崔珩晏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必不会叫你失望的,我何时欺骗过你?” 阿笙腹诽:骗我?那可太多次了。 就如刚才,阿笙原本打算用几个蒸花糕、配几杯茶,再在院子里散散步、采采花预备香料,和崔姑母与其他婢女说说话,便可以功德圆满地完成花朝节的日程。 万万没想到,公子硬是要拽她出来,还向她展示自己的手指以博同情。 也真是难为他,现在还留着她包的那个粽子造型。 旁人看了,怕不是以为崔珩晏受得多大的伤,谁能想到,不过是几根木刺留下的伤口罢。 话是这么说,可阿笙一看崔珩晏那恳切的表情,到底还是被大美人得逞。 侍从阿余看得是拜倒辕门:不愧是公子,方法不在新,有用则灵。 所到之地却是处戏楼。 阿笙心情难以言喻:“公子叫我烈日出来,是为了看戏吗?” 崔珩晏却信心满满,给门口小童递了票进去:“阿笙看了便知。” 楼内十根木柱是仙鹤形状的角替,便是牌楼柱头上面的圆雕都工法娴熟,框式舞台被架在最中央。 红木制成的玫瑰椅焕然一新,中间的方桌上居然还有新鲜果子和冰碗。 条件是很好的,是太好了,都不像个普通的戏楼。 似乎感受到阿笙的讶异,阿余适时吹捧:“公子亲自监理督造的,不错吧?” 崔珩晏不动声色,可玉白下颚已经骄矜地抬起,似乎就等待某人的夸赞。 可惜,“某人”阿笙不解风情,反而惊喜地冲着刚进门的阿裕扑过去。 阿笙:“阿裕,你怎知道我想吃蒸花糕?” 阿裕搔搔头,下意识回答:“你喜欢就好。” 却在看到阿余的眼色后,赶忙添上一句:“是公子吩咐的。” 阿笙拆开纸袋,清幽甜蜜的花香扑鼻而来,她轻轻蹙起眉头:“是木樨味道的?” 阿裕小心看她脸色,似乎察觉她不喜,无师自通道:“是,这桂花味道是我选的。公子要我买蔷薇味,但是我看买那个味道的人多,就挑了这个。” 实际上是反过来的,但阿裕自认为察觉女人心:既然蔷薇花糕卖得最快,那想必阿笙姑娘的口味也必然如此。怎奈公子执意要买木樨花糕? 好在有他忠仆阿裕在,必然能挽救公子于水火之中! 谁料阿笙吸吸鼻子,挑出一个花糕捏在指尖:“阿裕真懂我心,我最喜欢桂花味,一般人还猜不到呢。” 那木樨花糕是几近透明的鸭黄色,反而衬得女孩的唇更为清莹。 倘若能…… “一般人”崔珩晏气压更低,别开脸去,压着嗓子:“戏就要开唱了,叙旧还是稍后吧。” 阿余:有这样难伺候的主子好难,有这样坑的同僚更是难上加难。 这戏唱的是,以前朝公主和驸马为原型的折子戏。 这出戏,其实是文人讽刺用来前朝皇族昏聩的。不过比起之前阿笙看的那女将军满后宫男妾的野史,它倒是更贴切史实一些。 因着这公主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金枝玉叶,她与起于草莽的武夫兄长一起,为推翻当时霸政,甚至亲自挂帅,上阵杀敌,称得上是开国元勋也不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