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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瞧不起她的郡中贵妇,也少不得为着夫主上前结交一二。 现在范府中人对着许志博是交口称赞,没有想到商户之子对范邨居然如此深情厚谊,在对方逝去后,还在范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愿意伸出了宝贵的援助之手,帮他们范府挺过最为困苦的时候不说,居然还不求回报。 当真是谦谦君子德, 磬折欲何求。 因着这回事,许志博的官声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更兼他出身商户、家财万贯,还是个未婚身份,现下许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破了。 不过,都被许志博以“先立业、后成家”的借口给婉拒了。 旁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当初在屏风后的衣橱里,心惊胆战地听完整个过程的阿笙,可是明白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自从上次那桩事后,许志博也再未登崔家门拜访过,崔姑母初时还不知缘由,后来打听到许志博已经为官后,自认明白了什么,冷笑两声再不劝阿笙。 虽是知道许志博另有缘由,可是阿笙也不能明说,于她来讲这件婚事搁置放下自是最好,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不说,只安心伺候崔姑母起居休息不提。 可是崔珩晏不知道,听了阿笙的解释,反而认真了起来。 他极为严肃地坐直身子,手指都认真交叠起来,一字一顿:”阿笙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没有人会不喜欢阿笙的。“ 他闷闷地道:“就算是许公子也不会瞧不起你,所以阿笙再不许这样说自己。” 公子的心九曲十八弯,这可真是拧歪至极,任是谁家心思细腻的女郎怕是都远远比不上。 行嘛,公子不仅是第一美人,还是世上第一拧巴,这都快要团成卷麻花了。 阿笙不由得失笑,心里微暖,道一声好,怕是这世上只有儿时的伙伴会这样看待自己了。 不过到底现实是怎么样子,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总算哄好了崔珩晏,于是她清甜笑开道:“现下公子已经回来,等我嫁给谁家小郎,你会来替我送嫁吗?” 联想到众人艳羡的威风场面,阿笙美滋滋地畅想:“到时候估计全涿郡的人,都会羡慕我有这样俊美的公子送嫁的。” 在她看来,公子生气是因为自己有了可能嫁人的人选,却不告诉他。 就好像阿笙自己,如果有一日得知公子要娶新妇,却连说都不说一声的话,她也是会闷闷不乐的。 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如果连对方有朝一日成婚都不知晓,那确实是值得失落难过的事情。 之前是因为崔珩晏在外边,阿笙没有办法说,再加上已经许诺过崔珩晏会等他回来,所以当时真是百爪挠心、急得不行。 但是现在公子回来了,自然就不一样。 她还可以让公子帮自己甄别一下未来夫主的品貌性格,实在是再好不过。 阿笙没发觉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不对,满是山雨欲来,还来回转那个小小的陶响球,“好不好,公子?” 她久听不到回复,蒙蒙然地抬起头,疑惑喊一声:“公子?” 却发现崔珩晏胸口不住一起一伏,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似乎要攥出来血了。 公子的眼尾都是气成了微红色,偏偏语气依旧是低柔温雅的样子,“阿笙年岁还小呢,我不和你计较。” 他伸手接过阿笙还在抚弄着的陶响鼓,眼睛承载着万千的波光水色,似含着濛濛的侬情压下来,“不过阿笙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谦谦君子德, 磬折欲何求。 ————《箜篌引》 第47章 气郁攻心的大美人 隐约添薪煎茶的煮水声远了, 这雅阁里是含光岑岑的寂, 连南边枝头新开花朵的噼啪声都能听得清。 阿笙拧起秀眉, 不解道:“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 细细回想一下,就像上一回公子回来的时候,是因着自己提及婚事而骤然怒火冲天, 而这次似乎也是一样。 她奇怪道:“难不成是因着我说要嫁人?” 阿笙眼睛澄净地望过去,认真地道:“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嫁人的, 就像公子总有一天会成家……” “我饿了, ”崔珩晏忽然打断她的话, 露出个澹澹的温润笑意,“先用膳好不好?我刚才在馄饨铺子没有吃好。” 欲说的话一顿, 阿笙却没有顺水推舟地避开这个话题,而是想清清楚楚摊开来:“就如公子所说,我们都不是稚童了,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不是捂住耳朵, 就可以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呀。” 在阿笙看来, 崔珩晏恐怕是因着小时候的性格孤僻, 又很是病弱, 少有什么玩伴,而她却是第一个主动去寻他的, 这才心里头不平衡。 这情分自然是非同一般。 所以如果有一天阿笙嫁给旁人, 要离开的话,那公子也定然会有一些不适应的。 她软声劝他道:“还会有其他的人陪着公子的,公子的夫人定当是典雅贤淑、秀外慧中的, 所以公子不要怕啊。” 虽然想到会有别的人出现在崔珩晏身边,阿笙心里也会有小小的不适感,可旋即就被对公子未来幸福生活的期待所淹没了。 公子再也不会是儿时那样的小可怜模样,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发现公子的美好与温柔。纵然公子的这份好不会再被自己一个人知晓,让她心底有些自己都唾弃的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