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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歹也是伯府出来的,又嫁到国公府来做侧室,平日里若是穿戴寒酸了,少不得会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可太太每月都可以拿十几两份例银子,还有好吃的好穿的供着,却只给我区区二两……” 她哽咽着言尽于此,又拿起帕子擦拭眼角,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已经难过到说不出话来了。 屋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看她,却没人搭话。 待到擦拭够了,侧夫人说道:“太太整日里穿金戴银,衣裳都不见重样儿的,却让我连件像样的出门的衣裳都没有。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 明远伯夫人恰到好处地幽幽转醒,责问杜九娘,“听说你素来待侍妾们不薄,怎地到了嫣儿这里,却要单单为难她!且不说别的,单这月例银子,你们二人就差得太悬殊了些!” 杜九娘就笑了。 难怪明远伯府会破落成如今这样。这当家主母的心思手段,也太低劣了些。 她一个超一品诰命在身的国公夫人,倒是要和一个侍妾的月银相提并论了? 再说了,她平日里也只有例钱领的是国公府的份例,其他穿戴一概花用,哪一个不是自个儿的铺子所得换来的?而那些铺子,又有哪一个不是她用心经营,才能生意兴旺的? 那位侧夫人一点陪嫁都无就进了门……却是连这个也要一起比了? 说出去的话,可真是能笑掉人的大牙! 杜九娘压根不搭理明远伯夫人的话。 她径直走到侧夫人跟前,目不斜视地盯着屋中摆着的屏风上沿,看也不看侧夫人,冷声问道:“依着侧夫人的意思,若是你打扮不得当,便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了?” 侧夫人嫣然笑道:“太太这是明知故问吗?” “明知故问?”杜九娘讶然道:“就是不知,所以才问。” 她对着凌老太太端正行礼,说道:“我一直以为,除了国公爷外,府里头需要担起‘国公府脸面’这几个字的,只有老太太与我。却不知……” 她神色睥睨地回头看了眼侧夫人,“却不知何时一个妾侍,也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来了!” 侧夫人和明远伯夫人气得脸色瞬变,一个跪倒在凌老太太脚边,一个拿着帕子拼命擦眼角,齐齐凑到凌老太太跟前让凌老太太给做主。 凌老太太目视前方,由着她们闹。 待她们自己闹得没了趣,停歇下来,凌老太太这才缓声说道:“太太是个明白人,说话做事最是妥当。你是太太手底下的奴才,不跟着太太好好学,跑来我这里哭闹作甚?” 侧夫人一哽,手里的帕子就有些捏不住了。 凌老太太由岳mama扶着,边往前行边道:“表太太若是来看望我这个表姐的话,那算是咱们国公府的亲戚,还可以略微走动走动。若是想来看女儿的……侍妾之母,那可是算不得正经亲家。还望明远伯夫人分清楚些才是。” “方才忘了说了,”到了门口,凌老太太驻了步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母亲’二字,不是什么猫啊狗啊的都唤得的,没的膈应人。只有配得上身份的人,这个称呼才能使得。” 待到凌老太太走后,杜九娘本也欲朝门口行去。可回头一看,却发现侧夫人正不停掉血,那“愤恨”的状态叠加起来,竟然也有九层了。 有经验不得是傻子。 杜九娘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我每个月都会让人送了布来给大家做衣裳,从来都是用的好料子、样式也是京里时新的。既然侧夫人觉得这些衣裳拿不出手,连出去见人都不够……那么这些衣裳,往后就免了吧,而侧夫人,也不用再出去见人了。” 杜九娘缓缓说道:“左右那些官家太太也不会与个妾侍一同坐着,侧夫人若是出去后惹得那些太太们不高兴,反倒不妙了,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也省得在外面没人搭理,‘辱了国公府的脸面’不是。” “你……你这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侧夫人嘶声吼叫着想要去打杜九娘。只是手刚一扬起来,她便气急攻心,头一歪,真正晕了过去。 在她晕倒的瞬间,“愤恨”状态一下子突破十重。 杜九娘见经验还在往外冒,不顾明远伯夫人的一再阻拦,硬是吩咐了自己的人将侧夫人抬回院子。 她则一路上悠悠然在旁边跟着,获取大量高额经验。 回到屋里后,杜九娘正想着以后怎么对付凌老太太这个boss,林mama行了进来,交给她一封信。 杜九娘看看那半个字儿都没的信封,自是知道信是出自何人之手。拿过来细看,依然是寥寥数语。 “成亲之日,务必要去。” 杜九娘明白他说的是哪一天。 过不了多久,就是林公子和周四娘成亲的日子了。庄肃郎这是在邀她那日见面。 不过八个字,杜九娘却是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将那装着大叠信笺的箱奁取出来,将这信笺搁到其中。 刚刚放好正准备收手,手指突然触到了个微凉的物什。 那凉意明明极淡,杜九娘却仿若被烫了一般,忍不住缩了下手。 迟疑了半晌,她终是探过手去,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摩挲着玉牌光滑的表面,她怔愣了许久,这才慢慢将它拿起,戴到颈间,又拿过镜子,仔细端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