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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啧啧摇头: “给孤拼着命办差的,就落这么个下场,孤也觉着怪没意思。” “殿下,奴才错了。” 庆安低着头,太上皇又出了半晌神,才叹了口气。 “你是错了,错的离谱。” 他扔了逗蛐蛐儿的草棒子。 “传旨,升卫戍四品,还是少将军衔儿,这个年啊,姑且叫他好好儿过吧。等出了年,还得有要命的差事得他干。庆安呐,什么事儿都好说,但事关国运,承嗣大统的事儿,若出分毫偏差,便是把孤的骨头填进去,也愧对列祖列宗,旁的人,就更不用提了。你下去领罚吧,把心思正一正,你既然是孤的人,就该一切以孤为主才是。” 庆安神色一凛,躬身应是。 卫戍出了皇城便直起腰来,虽还呲牙咧嘴,但方才程子彦在圣清殿给他上的药其实已然止疼,如今腰到大腿麻木一片。也算是将计就计,但这顿打是必要挨的,太上皇气越大,他越委屈,事后顾允明遭到的反噬也就越猛。太上皇可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儿。 苦rou计有时候还是很好使的。 马是骑不得了,他牵着马撑着腰往回走。 大年初一凌晨的大街上一片萧索,但时常炸响的爆竹又着实喜庆。卫戍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已天光大亮了,但姜瓷昨夜晚睡,这会儿也就才醒,听外头门响,脚步声不大对劲,忙跑出来,就见卫戍正扶桌站着。 “你去哪儿了?” 姜瓷惺忪迷糊,卫戍摆手: “我,我那个……” 他正想怎么瞒着姜瓷别叫她担惊受怕,但这事也瞒不住,索性苦着脸艰难脱了大氅。 “我挨打了。” 姜瓷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个挨打是什么意思。 “那个……” 卫戍才要说,外头一叠声吵嚷起来,姜瓷听见外头吴嬷嬷来了,有人说太上皇交代不必惊动卫少将军,这是赏赐之物云云。 她愕然了一下,卫戍等她来问,谁知她忽然翻他衣服。 “你被谁打了?哪伤了?” 及至掀了衣摆看见腰身上一片惨烈,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卫戍忙拽衣裳不叫她看: “这会儿不多疼,麻的厉害,程子彦等会儿就来了。” “这不疼?这不疼?” 姜瓷连问两句没话说了,眼眶就红了,忙倒热水打湿帕子要给他擦擦血污,又忽然想起他才说程子彦给上了药,不能乱抹,拿着帕子一时不知怎么办,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还叫人过不过年了?好好儿的大年初一把人打成这样!” “嗳你别哭啊,大过年的!真没事,早晚要挨这一遭,你先听我说……” 卫戍忙拽她手里帕子给她擦泪,顺势要坐她身边,屁股一挨椅子,嘶一声又弹起来,姜瓷也顾不得哭,忙拉着他把他按趴在矮榻上,待要往下扯扯看到底怎么样,卫戍死死拽着裤腰,脸红一片: “没事!没事!就腰上!” 假夫妻正奋战,忽然有人敲门,姜瓷回头看见程子彦站在门边,满眼促狭,卫戍松口气。 “烦劳夫人,能备些热水么?我给卫戍看看伤。” 姜瓷抹一把眼泪,道了谢出去,程子彦是瞧着卫戍这样故意支走的姜瓷。 “哎,多谢。” “害怕吓着她?漭山时可比这厉害的多了。” “就是那时候吓坏她了,现在才不敢让她看,况且也确实没多严重。” 止疼药效渐渐褪去,卫戍龇牙咧嘴,程子彦揭了他衣裳,把那些碎了钳紧rou里的血痂取出来,兑了药水清洗伤口,又撒了一层药粉。姜瓷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程子彦已然给卫戍盖好,探手往盆里洗手。 “多谢夫人,不严重,这才几板子,没几日也就好了。” 风轻云淡的语调叫姜瓷明白,从前卫戍挨板子是常态。 要不说卫戍命苦,没人管没人心疼倒罢了,亲爹打,主子也打。程子彦洗过手坐在矮榻边,姜瓷看卫戍确实没大碍,便转身出去,唤了吴嬷嬷,也不问方才外头的事,同吴嬷嬷一齐去了厨房,简单做了几样小菜蒸了点心,提了红泥小炉回去,就在外稍间烹起了茶。 程子彦看见吴嬷嬷,恭敬的点了点头,吴嬷嬷还一礼,姜瓷摆了小桌在卫戍跟前,给他倒了一杯桂花梨汤: “想吃些什么?” 那一低头的眉眼温存,带着心疼,卫戍觉着心里酥麻麻的。 “我自己行,你也坐着一块吃,程子彦不是外人。” 姜瓷点头,就在他旁边坐了,便叫吴嬷嬷先下去了。 这头二人吃过,程子彦擦着手: “我这就回去了,你今年怕是不得安宁,拜年送礼的怕是要踩破大门。” “不会,我叫卫戎在外拦着了,如今既然身份揭开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谁的脸都不给。” “啧,你倒是厉害。” “没法子,我就是涎着脸赔笑,谁也照样瞧不起,何必呢?” 卫戍说着看一眼姜瓷,方才乱糟糟,还没来得及和姜瓷细说,姜瓷倒也沉得住气,直等送走程子彦回来,卫戍趴在榻上昏昏欲睡。 “你来,咱们先说说话。” 见姜瓷去拉窗帘,他撑着眼皮伸手。 “你睡吧,醒了再说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