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页
二楼诡异的安静了一下,忽然传来啧啧声,姜瓷惊魂未定看过去,就见角落一张桌旁坐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长眉朗目,端是一股清风霁月之姿。正是他啧啧出声,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位公子,你便是再恋慕我家主母,也实在不该……” 主母? 黄雀! 姜瓷顿时松了口气。 “夫人,外头当真糟乱,官府那头文书已办好,小人这便送您回府吧。” 姜瓷点头,惊呆了的付兰与石榴忙去扶了她下楼,顾铜还欲纠缠,却叫那书生忽然横身挡了,一脚踹翻。姜瓷才出馆子就见马车上与阿肆坐在一处驾车的,竟然还有卫戎。 卫戎回来了?转念又想卫戍交代过,他只带走三十人,只是不想竟连卫戎也留下了。 她登上马车,迫不及待有话要问卫戎,却碍着人前少不得忍耐。连阿肆都被撵进马车,卫戎同那书生坐在外头驾车回府。 夙风居小花厅里,两个新买的姑娘收拾停当站在当中,姜瓷端坐主位,旁边站着吴嬷嬷和付兰,门口处还有卫戎和那书生。 两个姑娘一刚一柔,卖身葬父的温软如水,另一个眼角眉梢的伶俐,如今一个局促一个昂首挺立。 “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兰。” 那俏丽的姑娘却道: “奴婢没名字。” 姜瓷笑了,那姑娘脸一红: “从前爹取的名叫寒烟,叔父家给改了红袖。” 姜瓷点头: “爹娘给的名字不可废,只是如今你们已落奴籍,再不是从前,想来吴嬷嬷方才同你们也该说过了吧。” 春兰带些忧虑点头,寒烟冷笑道: “什么奴不奴的,奴婢凭本事干活儿养活自己,不低贱!好过给人做妾!奴婢心里有成算,不是夫人搭救,奴婢不定落入什么虎狼窝,夫人恩情,奴婢便是当牛做马也还不清。” “不用你当牛做马,做好分内就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春兰看着身上簇新的衣裳,丧父的愁绪也消散些许: “是夫人给我二人活路,奴婢谨记在心,绝不敢忘。” 姜瓷遂笑道: “有心就好,咱们府上也有府上的规矩,回头叫吴嬷嬷说给你们听,明日便要当差,却得辛苦些时日,没活计可做时,要听付姑姑教导。” 两个丫头点头,姜瓷遂指着道: “如今是春天,春兰这名字顶好,还用就是,倒是寒烟……” “奴婢改叫春寒可好?” 寒烟忙道,姜瓷知她是想留个父亲给的名字,便点头: “好。” 春寒立刻有了笑容。姜瓷约略分派过,叹了口气,同付兰道: “倒是该多留意,厨房须得添些人手。” 春寒听了,眼波一转,却没敢出声,姜瓷问道: “可有什么?” “奴婢,奴婢三叔一家日子艰难,奴婢的弟弟如今也在三叔家,三婶同两个堂妹做饭极香,还本分勤快。” 吴嬷嬷忖着姜瓷脸色问道: “从前在哪里做过活儿?” “三婶从前在镇上小饭馆儿给人做过活儿,后来阿奶身子不好,三婶要照料,便辞工回家了。” “话虽这样说,可若到我们府上做活儿,可要入了奴籍。” “为奴不为奴的,要是养活不了自己,总比饿死强。何况那些大户人家的奴才,主子管吃穿用度,还管婚丧嫁娶,每月又有月钱,我瞧着比外头要饿死的强,终归几辈子也出不了个读书入仕的。” “你倒看得开。” 姜瓷忍不住笑,春寒又道: “看不开就活不了命。” “也是这么个理。” 姜瓷又道: “既如此,付姑姑明日同春寒去看看吧。” 她扫一眼门口又道: “卫戎,派个人跟着。” 卫戎点头,吴嬷嬷瞧着便先把人带下去,屋里只剩姜瓷同卫戎和那个书生,姜瓷迫不及待问道: “你怎回来了?公子如何?” “已上了大路,约三日就能登船,此番派了军船,沿途有官府打点,路途极其顺畅。” 姜瓷点头,眉心不解,卫戎瞧着夫人显然没安心,却又不知如何宽解,倒是那书生笑道: “夫人不必忧虑,您瞧着公子带人少,实则不然。咱们黄雀七十卫,可不只是七十人。不然这大炎百万疆土,九州十三郡,凭七十人就能统辖的下?咱们这七十人,是七十小统领。” 姜瓷愕然,那人这才行礼: “小人岑卿,见过夫人。” 姜瓷缓了缓神,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哦,是了,今日还要多谢先生……” “夫人可别折煞小人,公子说夫人初接手家中事宜,怕一时不顺手,便叫小人来辅佐一二。小人拿手算账,公子的庄子铺子都是小人在打点,账册夫人何时说看就看。” 接着又道: “实则公子私产并非那些,还有几十处铺子,但如今都用作黄雀军费。” “军费?” 姜瓷惊诧,太上皇的黄雀卫,怎么要卫戍出银子养? 第五十五章 岑卿便冷笑道: “没法子, 做主子的心偏到脊梁骨,姓顾的那一队每人月钱十两,伤五十两, 死二百两。咱们这一队月钱三两, 伤十两死五十,更别提衣食住行办差公费, 连兵器也吝啬给, 公子气不过,玉山收成可有两三年的功夫都在贴补军中。小人不才,商户出身,遭同行算计, 家破人亡,小人十几岁发狠报仇时被带去军中,恰同公子分到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