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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轩还是摇头,用小刀去刮画布上多余的颜料,原本就安静的大男孩更是安静了不少,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事。 夏语冰猜测他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出口,只好换了个话题。 费轩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在夏语冰那儿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要走了,夏语冰只好起身送他出门,到了后山竹林,刚巧见林见深背上挂着一个小竹篓,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正从竹林的另一端款款走来。 “哥!”夏语冰朝他招手,“你去哪儿?” 林见深没说话,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费轩见林见深在,就摆手示意夏语冰留步,打字告诉她:【朗哥在前面马路上等我,夏老师不用送我啦。】 夏语冰点点头:“那你小心点。”说完,她大步朝林见深跑去。 “你怎么和费家那小子在一起?”一见到她过来,林见深拧眉问道。 “他是在我这学画画的学生,你忘啦?” 昨晚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似的,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两人间又恢复了最初的沉静,即便平静的外表下波澜起伏,也被掩饰得很好。 “费家出了事,这一阵子少和他来往。”林见深告诫。 费轩家出事了?难怪刚才问他伤口的时候,他神色躲躲闪闪的。 到底是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夏语冰难免有些担忧,问道:“他家出什么事了?” “他们家祖上损了阴德,闹妖怪,祸及子孙。”见夏语冰瞪大了眼,林见深又安慰她,“你也别担心,费朗会保护他。” 夏语冰记得费轩曾经提过,费朗是费爸爸收养的儿子,又和林见深是‘同类’,这么说的话…… “费朗也是妖怪咯?他是什么妖?厉害吗?” “狼妖。”林见深言简意赅,“没我厉害。” 夏语冰本来还想追问费家闹妖的事,但一见到林见深背着的小竹篓,注意力就被转移了,问道:“你要去哪儿?” 林见深转身,头也不回道:“刚下过雨,山里的菌菇很多,采一点给你带到杭州去。” 夏语冰心里一沉,没想到一周的假期过得这么快,明天她就该回去上学了。强压住心里的那一点不舍和伤感,她在薄雾缭绕的石桥上跑过,追上林见深的步伐:“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下过雨的山路十分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潮湿的味道,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朝西走半个小时,可以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松树之下铺着一层厚而绵软的松针,间或可以看见几朵蘑菇从松针下顶出,颤巍巍地探出小伞来。 这叫松树菌,用来煲鸡汤鲜美无比,夏语冰顾不得抠去鞋底厚厚的泥层,欢天喜地地采了满满一衣兜。林见深蹲下身,方便她将菌子放入竹篓中。 这只竹篓是上次捡板栗用的那只,夏语冰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不合时宜的初吻,以及满地滚落的栗子…… “分开找吧,我去那边看看。”夏语冰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前方那片更为茂密苍老的树林。 林见深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在这守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点头应允:“别走远了。” 夏语冰应了一声,沿着小路采摘过去,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倒塌的一截枯木。枯木中空,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苔藓和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些密集的黑色耳状物体是新鲜的木耳。 夏语冰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回乡度假,也和外婆来采摘过木耳,晒干后保存一个冬天,炒rou炖汤都很合适。 她跨过荆棘条,蹲下身小心地将木耳摘下,扯起衣服下摆当做容器装好。正摘得入神,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凉,有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她脚下蔓延开来。 一开始她还没在意,直到这雾越来越浓,藤蔓似的顺着她的脚踝攀爬而上,冰凉湿冷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颤,她才反应过来……这不详的浓雾不正是她之前遇到过的么! 她猛地起身,张了张嘴,一声‘哥’还未喊出口,就见头顶吧嗒一声落下一颗雨珠,接着越来越密,竟是下起了太阳雨! “你身上,有我最讨厌的味道。”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空灵的女声,如丝如媚。 这声音古古怪怪,明显是不属于人类的嗓音,蛛网似的缠缚住夏语冰,令她手脚冰凉,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转身……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不,严格地来说那是一个生了两只雪白狐狸耳朵的半人半妖的怪物——她墨黑的长发拖在脚踝,穿着一身明制的嫣红袄裙,手里握着一把靛蓝色折扇,娥眉淡扫,眉眼细长上挑,红若樱桃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勾着,皮肤白得像纸,更衬得眉目唇舌浓艳无比,美艳得没有一丝人气,就这么似飘非飘地立在滚滚的白雾中,翠绿色的兽瞳盯着夏语冰,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是夏语冰所见的,除了林见深、外公和费朗之外,第四个可以幻化出人形的妖怪。甚至,她比林见深更可怕,因为在她周身妖气纵横,除了无尽的憎恨之外没有一丝的善念。 一个真正的,嗜血的怪物。 “哥……” 她后退一步,求救的话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就被那狐妖欺身逼上来,用长满尖利指甲的手指扼住了喉咙。 窒息的感觉十分难受,喉管被捏住,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