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替嫁宠妃在线阅读 - 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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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珽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才想过去一探究竟,站在对面的卢嬷嬷却瞧见了他,立时神色稍肃,屈膝为礼。旁人见状,亦诧然回身,霎时散开站好,仓促拜见。

    阿嫣亦诧然回头。

    许久没逗兔子,今日玩了半天几乎忘忧,她这会儿满心松快,眉眼间nongnong的全是笑。直到瞥见谢珽拿到峻拔威冷的身影,才蓦地意识到身在何地,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月色如银,廊下灯笼轻晃。

    她袅娜的身段藏在披风里,连发髻也都遮着,只露出如画眉眼,被灯笼光芒笼罩,格外娇丽柔婉。只是她脸上的笑rou眼可见的收敛了下去,走到他跟前时,已恢复惯常的浅笑。

    虽则温柔,却不似方才活泼恣肆。

    而后请他进屋,宽衣解带,端茶备水,如同长史府里点卯的官吏,一丝不苟,却日复一日的像是例行公事。

    谢珽的胸口无端有些犯闷。

    是夜,阿嫣在他沐浴后仍秉烛去看账册,将白日里拖延着没动的任务啃完,才顶着疲惫的脑袋盥洗安歇,没说两句话就呼呼睡去。

    谢珽觑着她香甜睡颜,再次失眠。

    她离他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

    甚至还会在夜里投怀送抱。

    可又仿佛很远,似隔着千山万水,抑或百丈沟壑,将万般情绪都藏在心底,摆到他跟前的唯有得体和温柔,甚至存心躲避。

    他曾觉得这样很好,夫妻间泾渭分明,各司其职亦互不相扰,能稳住后宅便算功德圆满。

    可如今,似生出了隐晦的贪心。

    ……

    这日前晌,武氏去外书房时,看到谢珽孤身站在窗边,对着书架出神。

    这事倒是罕见。

    她饶有兴致的笑了笑,进屋后觉出里面未笼火盆,冰窖似的寒冷,不由皱眉道:“这屋里怎么冷成这样,也不笼火盆。”

    谢珽闻言回过头,抬指揉了揉眉心。

    “不冷,还得开窗。”

    “那是你皮糙rou厚,扔到冰窟里都能说一声暖和。这要是楚氏有事过来寻你,小姑娘身子娇弱,还不被你给冻坏了。”武氏瞧旁边有热水,随手捧了壶当暖炉。

    谢珽垂眸,“她不常来。”

    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虽则神情不露端倪,细细品咂那语气,却却好似有点失落的味道。

    武氏暗自诧异。

    外书房是长史府之余,放着不少要紧文书,原就是不许轻易踏足的。阿嫣那孩子行事规矩,为着避嫌,不来这边也是常事。

    怎么他倒失落了起来?

    莫非……武氏忽的福至心灵,讶然道:“跟阿嫣闹别扭了?”

    闹别扭吗?谢珽微愣。

    似乎也不算。

    她除了泥塑那回和客栈里负气争锋,平素都温柔安静,从不说重话,照顾起居也很妥帖,并未说过不满。只是看到他的时候,会收敛笑容戴上温柔假面,会在打发他沐浴后躲进梢间,回来倒头就睡,半句话都不多说。

    究其原因,大抵还是余怒未平。

    小姑娘的心思实在难猜,又不像麾下兵将同僚那般能让他恩威并施,纵横捭阖。闺房的事太陌生,他实在不太会化解。

    遂有点尴尬的道:“她可能在生闷气。”

    “那你就干看着?”武氏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她又不是你的下属,不吃你那套威风,别总臭着脸吓唬人家。小姑娘要哄的,哪怕是没生气,这样懂事又有孝心的孩子,你原就该好生善待。”

    谢珽听了训,拧眉沉吟。

    武氏又好心提点,“她平素爱书画,生得又漂亮,譬如首饰、文房四宝,都能得她喜欢。东西还在其次,要紧的是你的态度。”

    说罢,见司马陆恪来了,遂打住话头,肃容谈及正事。

    ……

    春波苑里,阿嫣倒不知这些。

    入冬后一日冷似一日,因临近年底,府里府外琐事颇多,这些天谢珽忙着各处奔波,她也接了不少差事。好在婆母是极慈和的人,交给她这些事,初衷也是教她管家理事,碰见难处时亲自指点,倒让阿嫣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日天阴云重,冷风嗖嗖。

    她在碧风堂消磨了整个后晌,听嬷嬷讲临近年节时王府里要办的几件要紧事,等理清了出门,外头雪片纷纷,天地寂静。

    阿嫣畏冷,晚饭后关门逗了会儿小兔子,仍去梢间啃账本。

    ——送来的账本愈来愈多,她原就不是吃苦耐劳的人,觉得这事儿实在让人头疼,难免生出拖延之心,每日磨蹭半天都只能看掉半册。如是积累的一阵,堆在案头的账册都快成小山了,愈发让人心生抵触,不愿多碰。

    雪落无声,竹枝坠弯。

    案头烛火静照,外头似有打帘的动静传来,阿嫣疑心是谢珽回来了,又觉得他不至于大晚上的逆风冒雪过来,便坐着没动,只扬声道:“外头是谁?”

    “没什么,奴婢取件衣裳。”是卢嬷嬷的声音。

    阿嫣遂放了心,让玉露去取热茶。

    少顷,珠帘轻动,脚步靠近。

    茶杯斟满,香气淡淡送到鼻端。

    阿嫣头都没抬,取了热茶轻啜一口,又道:“墨快凝住了,再研研。”说着话,仍蹙眉啃账本。

    账册记得还算清楚,每一条也都清晰分明,但归拢到一处算起来,却有点麻烦。她原就不喜算术,幼时遇到了总要避着,瞧见这些,脑子里就跟浆糊似的,看不到片刻就会神游,翻来覆去好半天,还是没看进去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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