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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宰:“……” 真不生气就不至于隔这么久还提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低声道:“是啊,你与我都大方,我也从来不计较你后院纳了三十个人。” 明意咂了咂嘴:“您别说,左拥右抱的滋味儿真不赖。” 反正怎么聊气着的都是他就对了。 纪伯宰抿唇,闷了一条街才叹了口气,轻轻拉住了明意的手。 明意甩了一下没甩掉,干脆就随他拉着。 “你有旧账可翻,我也有旧账可翻,便也算是旗鼓相当。只是往后,我只想要你一个人,你也只念我一个人可好?”他闷声道。 这话小声得只有他与她能听见,语气软软的,带着她从未听过的乞求之意。明意想起很久之前的自己,也是这么期盼的,可惜他让她的期盼落了空。 于是她笑了笑,对他道:“我也想答应你,但周子鸿也挺好的。” 脸上微微一白,纪伯宰又恼又气地拽住她:“他哪里好了?” “不会这么用力地抓着我。”她睨着他的手。 纪伯宰无措地松开,又气又拿她没办法。 远处的姑娘们瞧着,就见方才还不可亲近的一个人,眼下就像个毛头少年,倒退着走在街上,一路都只看着他面前的人。 说实话,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呢?可惜六城三妻四妾的风气已经形成了上百年,这里的男人对女人笑一笑就算是体贴温和了,哪里还敢要他们这般上赶着。 想到这里,姑娘们还是惋惜起她们司上,司上不像这个公子这般蛮横不讲理,大街上就把人家奴给拖走。司上只是不爱说话,人还是温柔的。 就是只打算娶一个司后,连后院伺候的都没留几个女子。 城中命妇们那么反对司上立这个司后,其实不是因为羞云有多不识体统,而是因为她命太好了,当司后就算了,还是唯一的后院女人。 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她一个地位最高的女子,反而日子清净,谁看了不生气? 是以,她们是打算架空这个司后的,直到她肯往后院纳她们的亲族女子为止。 然而,这些打算都被突如其来的贵客搅了个稀碎。 司后封典这天,明意得了特例,去给羞云梳头。 羞云一看见她就要哭,被明意压住了肩膀:“脸上妆怪好看的,可不能花了去,晚上要吓着你的司上。” 双颊一红,羞云嗔道:“你还取笑我!” “我是高兴。”明意摸了摸她的嫁衣,眼里露出一丝羡慕,“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是大喜事。” 知道她有多坎坷,羞云捏了捏她的手。 “你是个好人。”她道,“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明意看着铜镜里的她,挑眉就笑:“现在我想要的可不是这些东西了,我想要的东西很大,也许要花掉我后半生全部的精力。”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羞云知道。 她们两人在慕星城那个小院子里铸器的时候明意就说过,她希望有一天女子可以光明正大上街经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以与夫家平起平坐,可以入仕或者入元士院。 朝阳城已经隐隐有了女子为尊的势头,他们用来贸易的神器大部分都是女子铸造,女子变得富有又能自力更生,在找夫家的时候底气也足了许多,一直为别的城池女子所艳羡。 但是还不够,青云还有其他五城。 羞云叹了口气:“郑迢说得没错,我学了你一些本事,却没学到你的胸怀。” “哪用学。”明意笑道,“过了今日,你就是一城之母、飞花女子的表率。” 羞云怔愣。 她一直沉浸在能与郑迢成为夫妻的喜悦里,却从来没有想过能为飞花城做什么。明意这话倒是点醒了她,她往后在这内院里总不能混吃等死,总也是该做些事的。 飞花城与别的城池一样,都是贵门三妻四妾,寒门难有一妻,她也许可以试着为这样的现状找一找出路。 仪典开始了,明意送她出门。 羞云的父母原本是寄予她很重的希望,可惜后来因着她不愿给母家传递郑迢的消息,被视为了叛徒,与家里断了关系,所以今日只能明意当她的长姐,送她出嫁。 可是,也就是明意,让外头等着的贵妇们收起了懒散的神色,惶恐地屈膝行礼。 羞云在慕星城也许没有娘家了,但在朝阳城是有的,城主亲自来送嫁,谁还敢怠慢? 祭坛前头的大臣们也来得满满当当,原先称病的十几个人眼下都站得笔直,眼角余光不断地去打量旁边坐着的纪伯宰。 他身上戾气很重,很难不怀疑是来找麻烦的。 然而,司后一出场,他周身的气息突然就缓和了下来。 朝阳城城主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问他:“礼仪冗长,陛下都要看完吗?” 纪伯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着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明意点头,跟着坐下来。 然后众臣就瞧见他们的陛下一会儿递过去一盏茶,一会儿递过去一盘瓜果,一会儿又问她吃不吃点心,一会儿又问她冷不冷。 看来传言里陛下为妖女所惑并非空xue来风! 只是,这妖女是别人就算了,偏是明意这个不好惹的,谁想参她一本都不行,毕竟她治理的朝阳城虽然迁城重建,但繁荣程度直追逐月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