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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中,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到底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以,他不恼反笑。 这从一开始便是他的试探,看她是不是真的敢下手。 沈韶春一直以来,虽然敢跟人对战,也能将人打得站不起来,但是她却有一个雷打不动的坚守,就是死活都不会动有刃的东西,更别说拿有刃的杀器对人真的下手。 但这柄弯弯扭扭的鱼肠小刀,在她怒起而攻时,刀身上隐约可见属于她的樱粉色火焰,应是她亲手炼制而成的。 她突然转冷的性子虽然叫人有些不知所措,但她随着一道转烈的性子,却叫他眼前一亮。出招快狠准头虽然差了点,但相较以前的畏缩,已叫人惊喜,他这才不断试探她的深浅。 沈韶春落地喘两口气不悦地盯着对面:打架呢?他到底在恶心兮兮的笑什么?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即使每次出手都使出了十二分力气,但即便打不过,也要让对方痛一下难受一下,可对方却总是在被她击中或者被她划过一刀之后,眼里不仅不浮现丝毫不爽,还反而惊艳似的双眸一亮。 如此一来,她本是要为自得高兴一下的,触及他的反应,她的高兴瞬间打折,到最后还有点来气,反而越发的烦躁起来,出手越发没个顾及。 到这会儿她直接割破了他的衣领,他脸上的笑意越漾越大,还朗声冲她喊,“再来。”似乎还打上了兴头。 沈韶春一踢脚下的雪,拂去身上因为落水湿了身而结起的冰碴子,兀自收起刀就要往她方才被抱出来的厢房走。 她回厢房势必要路过他,她以为两人又要纠缠一阵,结果却出乎她预料的顺利。 而苏玉舟只是面带着笑意看着她,从她动身开始,视线就一路追随。 沈韶春感觉自己仿佛是顶了一盏聚光灯,那种被关注被观察的黏腻感挥之不去,她果断加速往厢房门走。 一路走她一路觉得不大对劲,直到进了门她才回身一瞧,果然发现苏玉舟跟条大尾巴狼似的跟着她到了厢房门口。 沈韶春扒着门戒备盯他:“你干嘛?” “这间屋子的格局似乎更好一些,我来看看。”厚脸皮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苏玉舟轻咳一声,强行撇去心中那点别扭,故意朝沈韶春身上贴去。 他一贴,对方就猛地后退,她一退,他自然踏门而入,并顺手将门在身后掩上。 沈韶春满脸黑线:这人能不能要点脸啊? 第62章 堂堂高岭之花,不说下到山脚,山腰位置是有的。 沈韶春扁扁嘴望着进屋后径直在桌边坐下的苏玉舟,这人故意忽视她的不善脸色,一把捞起她看过的那本《法器打造七十二式》,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两人在屋中竞坐了好半晌,沈韶春瞄一眼两眼还未离开书册的人,又瞥一眼榻,她出了一口气,收起双脚在靠近窗边的小榻上兀自打起坐来。 苏玉舟便是在沈韶春闭上眼睛的刹那扭头朝她看去。 她从前也穿过红色,是那种艳丽的装束,不似此时的一身绛红,带着点冷沉,加之眉心还未完全舒展,越发带上拒人千里的冷淡。 他的视线在她没验上描绘两遭,这才移开打量起这间屋子。 她搬屋应该是临时起意,屋内部分用具还未摆上,而且少了些意趣,一点活植都没有,怕是十分仓促。 他朝屋中一空空的花瓶瞅了一眼,原地捏了个诀,化烟而去。 人走了? 沈韶春察觉不到一丝旁人的气息,她缓缓睁开眼。 视线在屋内扫过一圈,桌上书册仍旧翻着,但桌前已然空空如也,在瞧榻上,被子还叠得好好的。 应该是走了。 是因为无人搭理,自觉没趣,所以走了?这招若真的这么好用,那她可要多用一用。 为了确定对方是真的走了,沈韶春交替盯着地面和门口。 多瞧两眼门,她情不自禁开始回想方才门落地之时的画面,并且努力在记忆中打捞,直到头部传来钻疼,她才又想起来一点碎片。 不过,那点碎片里的影像,是她被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苏玉舟掐着脖子高高举起,十分窒息。 即使是回忆,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如此说来,他对她还真是差劲,不是在打就是在杀,沈韶春冷冷瞄了一眼门口,一抬手,隔空移动一干桌凳顶住门,最后又再加一重结界。 她没指望能用这点东西将人挡在门外,她纯粹是为了表达自己强烈拒绝人的态度,顺便恶心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她在屋子里又等了一阵,仍旧没再听见任何动静,她才吹熄灯火爬上榻。 入睡前,她还不忘将那柄鱼肠小刀放在自己随手能拿到的枕边。 她设置的结界上肯定会有异动,临睡前,一个强烈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未敢睡得太熟,约摸过了三更之后,果然门上传来响动。 听了两耳朵,外头脚步声多且杂乱,还不止是一个人,沈韶春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抓起鱼肠小刀,“腾”地坐起身来,迅速下榻摸到门边。 她方一靠近门边就听见一低声的问询,“找到了吗?” 被问的人没作声,应该只是做了个动作,然后方才问话的问便又道,“你们往北边继续找,这里的人交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