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真的没有弃养灵宠 第8节
宋舟上前帮风辞推开门,被扬起来的灰尘扑了一脸,呛得直咳嗽。 风辞事先就有预料,压根没上前,躲过一劫。 屋子里很窄,只有靠内侧放了一张床,其他地方都被各种杂物堆着。屋内唯一的窗户坏了半扇,斜斜挂在窗柩上,被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风辞抬头看了眼,就连屋顶都是坏的。 宋舟道:“咳咳……陆师弟,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程师兄说了,只要外头的屋子空出来,你就能搬出去。” “不用。”风辞走进去,环视一圈,“这儿挺好。” 风辞这般态度,宋舟反倒更不忍心,安抚道:“外门弟子每两年有次考核,如果能被长老看重,便能升入内门。最近一次就在三个月后,很快的,你再坚持坚持。” 风辞:“知道了。” 说完了话,宋舟却没急着走,风辞回头看他一眼,后者小声道:“你要当心程师兄。” 风辞好奇:“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他?” 宋舟往外看了一眼,见外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程师兄今年有个表弟也来参加了仙盟选拔,可那位连六门考核的第一关都没过去,所以……” 风辞懂了:“所以他觉得我越过六门考核,是另寻门路,对其他参加了考核的弟子不公平?” 宋舟点点头。 风辞无奈。 裴千越没有公布他和孟长青越过六门考核的缘由,换做是他,也会心有不满。 倒不怪这些小孩。 两人说着话,又有一名弟子到来。来人甚至没进小院,站在门口冲风辞喊:“陆景明,程师兄让你收拾完了就去洒扫临仙台,这是通行令牌。” 说着,他把手里的令牌往院子里一丢,落地激起一层灰尘。 宋舟一怔:“临仙台?可那是——” 那是城主居住之所,是就连他们外门弟子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因为没人敢去,每次要打扫临仙台时,都是内部抽签决定。 这签,又被叫做生死签。 宋舟还想说什么,却听来人道:“宋舟,你怎么还在这儿偷懒,今天的活都干完了吗?” 宋舟:“就来!” 他又迟疑地看了风辞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风辞站在那破旧的柴房里,手一扬,落在院中的令牌便轻飘飘被一阵风托起,朝风辞飞过来。 令牌在半空徐徐翻转,rou眼不可见的灵力流光在院中荡开。 灵力过处,灰尘消失得干干净净,破损的墙面、桌椅自动修补完毕,焕然一新,枯木逢春。 柴房转瞬间换做一间清净雅致的小屋,结起花苞的新枝垂在窗前,桌边香炉袅袅泛起青烟。 风辞握住令牌,翻开一看。 令牌上写了三个大字。 ——临仙台。 第5章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风辞走出传送法阵,守卫弟子检查了他的通行令牌,给他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风辞:“?” 这临仙台是什么龙潭虎xue吗? 传送法阵并未开设在临仙台上,而是只在长阶之下,要登上临仙台,还得步行爬上百余阶石梯。 阆风城地处昆仑之巅,乃万里冰封的苦寒之地,入目皆是茫茫雪原。可就在雪原之上,却凭空建起一座巍峨的修真福地,仿佛那仙界中的琼楼玉宇。 而临仙台,便在阆风城的最高处。 登上临仙台,不仅能俯瞰阆风城,还能纵览整个昆仑山脉。 可风辞只觉出五个字。 高处不胜寒。 登上石阶,眼前是一座巍峨高殿。 殿门紧闭着,周遭静得可怕,唯有殿前几株寒梅,在寒风中颤动着枝丫。 说是洒扫,可其实临仙台上并无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地面纤尘不染,就连落叶都见不到半片。一定要挑刺的话,便是墙角那少许未融的积雪。 风辞在带来的扫帚上随手施了个法,扫帚欢快地立起来,开始清扫积雪。 而他则上前敲了敲殿门。 没有回应。 风辞其实不太清楚洒扫弟子都需要做些什么,外门那些小弟子又只听程博的话,不会有人敢来教他。可既然是洒扫临仙台,这唯一一座宫殿,应该也包含在内吧? 风辞推开殿门。 阴冷的寒风从殿内鱼贯而出,风辞眉头一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么重的阴冷妖气,除了他家小黑外,找不出第二人。 难怪方才知道他要来这里时,那名叫宋舟的少年神情那么一言难尽。 不过,这安排倒是正中风辞下怀。 他现在可太想了解裴千越了,哪怕见不到人,看一看他平日的住处也不错。 风辞踏入殿内。 然后便顿住了。 殿内没有点灯,目之所及是散落一地的书册、卷轴、法器,整个屋子乱得几乎没有地方下脚。 尤其是那些法器,风辞一眼扫过去,随便一件都深蕴灵力,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却被这么随意丢在地上。 看得风辞头皮发麻。 他抬手一挥,殿内的烛灯自动亮起。 大殿内陈设极简,没有任何多余布置,空气里弥漫着冷冷清清的寒气,空荡而寂寥,瞧不出半分活人气。 也就这满地的杂乱,能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风辞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法器、书册,边捡边往里走。 大殿的正前方放了一张桌案,上头同样乱七八糟散落着书册。而桌案后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画。 风辞抱着满怀的东西停下脚步,一幅一幅看过去。 这些画上,绘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袭素衣的青年立于画中,或执剑除魔、或抗击天洪、或传道授业、最后,坐化飞升。 ——是风辞的生平。 可奇怪的是,每一幅画上都没有人脸。 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余一片空白,在灯火跳动中,显得分外诡异。 “……好看吗?”一个声音忽然从风辞身后响起。 风辞一怔,回过头,裴千越绕过流云屏风,从黑暗的内殿中走出来。 他没有再穿那身华贵的城主服饰,而是松松垮垮裹了件玄色衣袍,长发散落下来,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风辞眉宇微蹙。 他方才进来时,分明探查过,殿内没有旁人的气息。 裴千越的修为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 裴千越缓慢走到风辞面前,随着他缓缓走进,殿内平白扬起一阵清风,将风辞刚点亮的烛火熄灭了大半。 “我的屋中不需要这么多烛灯。”裴千越道,“太亮了。” 风辞望着他,没答话。 修真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对外界的感知便不再完全依赖五感。哪怕双眼无法视物,也不影响感知外界。 可到底是不同的。 那份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比眼见更为敏锐,他能感知到日出日落,感知到烛火跳动,可他永远看不见霞光万丈的天际,看不见绚烂燃烧的火焰。 风辞一时心绪万千,裴千越已经走到他面前。 “你在这里看了很久。”裴千越低下头,问他,“你对千秋祖师很感兴趣?” 他离得很近,近到风辞再次闻到了他身上冷香。 风辞默不作声往后退了半步,平静道:“千秋祖师当初救世传道,功绩无数,弟子自然仰慕。” “仰慕。”裴千越轻轻笑了起来,“你仰慕的人可真多。” 他忽然攀住风辞的肩膀,用力一推。 风辞怀中的法器书册再次散落满地,脊背触碰到了冰凉的桌面。 裴千越把风辞按在桌案上,俯身下来,覆在眼上的黑绸垂下来,扫在风辞侧脸。 他轻声问:“那我与他,你更仰慕谁?” 风辞:“……” 他现在完全理解了为何阆风城弟子都怕裴千越怕得跟洪水猛兽似的。 有这么个阴晴不定、还时不时犯病的城主,谁能不怕?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张脸。 风辞注视着裴千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和当年那只小小的,会在半夜爬到他床上轻轻蹭他手指,要他抱着一起睡的小黑蛇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