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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被他们瞧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乱糟糟的,一面想着先生,一面紧张极了,只得颔首翻开了书卷,尽量让自己不会太怯,当做瞧不见众人的反应。 坐在她身旁的柳白也极为尴尬,他虽然稍比他人年长些,还是未到弱冠的少年,小姑娘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他都闻得见,眼见着连耳根都红了。 直到玉芙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笔架,柳白才回过神来,俯身帮她捡起,“小心些,玉芙姑娘。” 玉芙双手接过,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小声说道:“谢谢师兄。”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饶是柳白富有才子之名,也极少能遇到这样娇俏的姑娘,说话都磕巴了起来,“没、没事,小心些就好。” 玉芙还沉浸在刚才的紧张里,没看出他的不对,将笔架放好后,继续看起了书卷,强迫自己瞧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但这一幕却落在了温时书眼里,他坐在上首,学子们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少年学子有这种反应他并不奇怪,这些学子都是聪慧有分寸的,稍微训斥两句课堂就能恢复正常。 玉芙这样懵懂的模样,却让他有了些悔意,无论课上课下,学子们都会有互动,若是有人存了心思,焉知这个年纪的姑娘不会动心? 温时书面色微僵,起身将戒尺拿在了手中,走到了两人中间,缓缓说道:“桌案的距离再分开些吧,上课时要专心,不可私下交头接耳,可听懂了?” 玉芙有些懵懵的,看着她与柳白之间的距离犯了傻。 两人的书案,应当离得不算近吧?明明先生都能在中间走动,况且前排学子们的书案也是这个距离呀,到底哪里近了?她想不通,抬眸看向了先生。 发现他正皱眉看着柳白,身后的戒尺拍打在掌中,周遭充满了严厉的气质,不由得让她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将桌案拉开了些。 柳白坐在那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眸时也注意到了小姑娘拉开的书案,将心中的疑问硬生生压了下去,生怕惹先生不快。 温时书这才移开了视线,握着戒尺走了回去,“都收了心思,继续讲之前落下的时政。” “是,先生。” 随着众学子齐声应下,玉芙才敢偷偷瞥了眼先生。 他讲课时语调温柔缓慢,会让人情不自禁放松下来,去仔细听他口中的内容,可眉眼间的严厉也是显而易见的,好像与她之前所知的先生差距极大。 她还以为,先生永远都是温柔的,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面。 玉芙低下头,看着书卷怔怔出了神,想起了在姑苏城经历的事情,还有他刚才的严厉,难道先生的温柔,是她独一份的?还是……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先生只是先生,那些好是因她身世可怜才帮她的?所以才会怕她逾越,故意保持着距离。 还未等她想清楚,讲课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玉芙有些错愕,抬头才发觉学子们都将头埋到了书案上,只有先生在看着她。 “玉芙,刚才我讲什么了?复述一遍给我听。” “先生,我……”小姑娘有些怔愣,她刚才根本就没听,哪里背得下来,一时就有些慌了神。 原本她在家中,若是没好好听女先生们讲礼仪规矩,定会被抽出提问,答不上肯定要受罚的,但她从未想过先生也是这样的。 温时书将书卷搁在了桌案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学子们知晓他生气了,连忙抬头想要求情,看见他挑起的眉梢,又纷纷噎了下去,只能让玉芙自求多福了。能在泮池畔第一天就走神的,还真是独一份了。 他微微叹气,多希望孩子能懂他的苦心,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可见她错愕懵懂的模样,只得说道:“听课走神,念你初犯,拿着书过来领罚吧。” 玉芙看他愈发清冷的脸,哪还有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拿着书卷过去时,袖中的手指都缩了回去。 “先生……我知错了。”小姑娘缓缓跪坐在他身旁,掌心朝上伸了出去,闭上眼的那一刻,肩膀都抖了几分。 温时书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声道:“知道怕,怎么还不听?都在想些什么?” 玉芙哪敢开口,她心里想的事情……都是关于他的,看他严厉,更觉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压下心中的委屈难过,讪讪低下头道:“就是走神了,请先生责罚我吧。” 小姑娘的脸上分明藏不住事,温时书不禁皱了眉,她忍着害怕都不说,到底在遮掩什么。 他听小桃提过,她在他走的这几日从未好好吃过饭,整日闷闷不乐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上课又与学子私下交谈,甚至还对他撒谎。 他是不是把孩子宠坏了? 温时书看着那双素白的小手,掌心的伤虽然已经好了,隐隐还能瞧出些痕迹,若他打下去,怕是当场就要哭了。 可看着她噘泪不肯说的模样,他缓缓叹了口气,将戒尺落了下去,“啪”的一声,玉芙的掌心就出现了红痕,眼角的那滴泪也随声而落。 “我打你,不仅仅是你走神的缘故,你为在泮池畔听讲,前些日子付出了许多,不该这样荒废,若日日走神,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你今年就要及笄了,若心中有秘密我不会过问,但不能将这些拿到课堂上想,可听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