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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却起身行了个平礼,“玉芙姑娘,我名叫沈婉,这位是我的夫君牧衡,牧雪臣。常在信中看见他们提及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可心貌美的姑娘,快过来坐罢。” 话音落下,廊庭下的几人同样都颔首温笑,想来是怕吓到她,就连平日里矜贵的牧衡都有了几分笑意。 玉芙虽然疑惑牧衡说的话,但见到大家这样亲切,自然是不怕了的,回礼道:“贵人们安好,多谢夫人能够挂念我。” 待走近后,她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牧衡气质清冷,凤眼下的情绪根本让人捉摸不透,而沈婉人如其名,长相温婉极了,言行举止却处处都在规矩内,两人锦衣华袍,周遭气质都是教人不容侵犯的权威。 而桌上,正明晃晃放着封未拆封的书信,上头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先生寄来的。 坐在旁边的殷乔不禁笑了,将那封书信推到了她的面前。 “替我们打开吧。” “侯夫人……”玉芙望着她,指尖有些轻颤,在她肯定的目光下,才拿起了那封书信。 略有潮湿的信封,里头只有薄薄一张纸,玉芙打开后,便放在了桌上,映入眼帘的话,却使得其余人都笑作了一团。 “好他个温鹤行,给咱们的话才几个字,等他回来可饶不了他!”沈意将折扇拍在信纸上,笑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也太偏心了。” 随着话音,玉芙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看着众人欢笑,时不时打量的目光,早就羞红了脸庞,藏在桌下的小手紧张地搓来搓去,但连日来的失落,却在此刻烟消云散。 原来先生竟这样惦念着她,她的视线也落在那张信纸上,久久不能移开,仿佛窥探字迹就能见到他一般。 【已到福州,安好勿念。若玉芙在应天不能适应,切叫她勿要念我,夏至之时,必不失约。】 先生记着他们的约定,还说了必不失约。 玉芙缓缓低下了头,摸着腕间菩提笑了。 在场人都是过来人,怎会不懂小姑娘的心思,都眼含笑意地望着她。沈婉从袖笼中拿出盒琉璃眉粉,递到了她眼前。 “这是同书信一块儿寄来的,其实还有一整套琉璃的妆匣,但路途颠簸,琉璃易碎,等明日我差几个下人再送来,这盒眉粉是单独放着的,我就先拿来了。” 玉芙拿起了熟悉的眉粉,恍惚间想起了那日的事。 眉粉摔碎,她娇气的哭了,是因为会让先生夸赞的东西没有了,先生那时说,若喜欢就将她妆匣里所有的物件都换成琉璃的,当时她还当是哄她的话,却没想到先生是认真的…… 霎时,小姑娘眼尾都红了,望着沈婉道:“劳烦夫人费心了,多谢您。” 琉璃易碎,他却从福州寄给了她,这么多年只有先生会这样宠着自己了,一时间教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殷乔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明日回信,你若有话想要一同寄给鹤行,就回去准备吧,明日送过来即可。” 玉芙杏眼微颤,甜甜地“嗯”了声,行礼走出了廊庭,步到木绣球那处时,明显见到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她当然有话想和先生讲,不过区区数日,宛如度日如年般难熬,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待她走后,沈意终于将憋了好久的话问了出口,“雪臣,快给我讲讲,鹤行是不是铁树开花?你说的好事将近是指……?” 牧衡将手中的七星珠放到了桌上,挑眉道:“自是时机已到,姻缘将近,咱们书信一封,叫边关的陆兄回来吧,若不然要赶不上了,这么重要的事,我们一人也不能少。” 沈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背在后头,又指指南边的方向,惊喜道:“好他个温鹤行,成天憋着不跟我说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让人想不到,竟会这样快!” 陆凉在北地边关,身为将领若要请示回朝,快则也要四个月,但成亲这种事谁不准备个一年半载的?这样都赶不上,岂不是温鹤行早有打算!竟瞒他许久! 牧衡将七星换位,低眸道:“兄长勿急,我卜算的不过是夏日之事,若是眼下,两人还未到此等地步,还需等候一个契机。” “哼,等的人心烦,眼下春闱结束,圣上已下旨叫刘公回朝,在侯府咱们尚且能帮他护着玉芙,回去了谁替他护着?若有个三长两短,瞧温鹤行心疼去吧!” 沈意倒不是真气,福州矿山,张林之争,这些好友回朝都是必须要处理的事,不过小姑娘的性子,却让他有些担心了,好友好不容易等来了姻缘,别在回来之前,让孩子遭太多罪才是。 殷乔毕竟与他夫妻多年,一听就知晓他在担忧何事,叹了口气道:“我瞧玉芙比在山上时长大了不少,无论怎样都要回家的,鹤行教导许久,想必没那么脆弱。” 沈婉笑道:“嫂嫂,虽然这是我头次见到这姑娘,但她的命是个有福气的,天定的良缘,他们怎会输呢,就像咱们所有人一样,都会苦尽甘来的。” 殷乔有些恍惚,继而摸着肚子笑了。 是啊,天定良缘,怎会输呢。他们每一对,都是这样过来的,玉芙看着性子娇软,何尝没有为鹤行孤注一掷过,都会苦尽甘来的。 玉芙回到望月院,蹬蹬蹬就跑进了书房。 她轻轻地将琉璃盒放到了桌上,心心念念的全是该给先生写些什么,可话到手边,却又无从落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