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页
他是在说,无论小白有什么苦衷,再怎样都是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所以他无法被救赎。 你放心吧,沈先生,三天以后,我会告诉你们那个女孩的去向。 沈薄神色不变,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微表情,只是脸上的兴味更浓郁了,说:所以你已经打算好了,要背叛他了是吗? 余念避而不答,我要开始工作了,沈先生,我们晚上再见? 那么,在工作的同时,请保重自己的身体,他温柔一笑,补充,午安,余小姐。 等他完全走远了,余念才翻开档案继续看有关小白的讯息他的耳聋原来不是遗传性的,而是母亲在怀孕期食用了毒性药物,从而造成他的听力损伤。 他母亲从一开始,就不想要生下他。 所以,他是因为后天被漠视,才养成这个性格吗? 并且影射在死者身上,肆意宣泄自己对世界的不满? 还是搞不懂。 余念不看了,转而去小白那里。 他还是静静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刻精美的人像。 看见她来了,他歪头,抿出一个微笑,连喜悦都这样小心翼翼。 余念在纸上潦草写下:你想看电影吗? 看电影?他回复。 恐怖片,或者爱情片,什么都可以。 嗯。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余念搬来了笔记本,给他放映上一个月刚出的恐怖片。 她看到中段,才察觉出不妥当来。 里面有很多血腥的画面,岂不是在提醒他一样? 余念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小白的表情,他的神情漠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电影结束,余念被吓得不清,还心有余悸。 小白尝试着开口说话:怕? 他只能说一些简短的单音,起初语调很古怪,后续慢慢变好了一些。 有点怕,我不太敢看恐怖片。余念如实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余念就打算回房睡觉了。 走之前,小白突然站起来,一下子拽住余念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猛,爆发着与外表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力量。 余念心头一跳,在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杀人犯的事实。 她低头,目光在手腕上流转他的五指已经快要嵌入她的皮肤了,留下又紧又深的红痕。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沈薄的话混血终究只会是混血血统,他们不可能变得纯净。所以,做过恶事的人,有可能恢复善良的本性吗? 小白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他削瘦的肩头微微颤动,语不成调地说: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余念企图平复他的情绪,手掰动他的五指,淡定自若地用口形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想要,对对我这么好。 小白,你弄疼我了。 她开始慌里慌张,也忘记小白是个聋子的事实。 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是乞求地问她: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弄疼我了!小白!她厉声爆喝。 终于,小白像是有所察觉,松开了手。 他瑟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道歉,最终抱紧了自己的头。 晚安。余念写下这二字,关上门,逃之夭夭。 她的确是有所图,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白情绪的转变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快,只要再加一把劲,应该就能破开他的心防。 余念回了房,门窗四合,只余下一盏台灯,散发暖光,伴着她。 说实话,她做这一行这么几年,从没见过小白这样的。 他望着她时,眼神纯净的像是一个孩子,毫无一丝伪装的情绪,是幼儿对长者的孺慕。 他渴求爱,并且,他没有说谎。 余念再次翻开档案,一天不看,黄纸袋上已有浅浅的纸屑粉。这种材质的确是容易破碎,起毛,继而散开的。 明明已经确定过无数次的资料,她却仍旧一次次翻阅,希望从中找出破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用来推翻小白是杀人犯这个假设。 看来她是疯了。 沈先生请她来,是为了寻找出那个女孩的下落,而不是为了让她帮小白脱罪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阅那些现场拍摄的照片。 突然,门被敲响了。 余念一惊,照片四散到地面上。 她懊恼地捶在桌上,起身,开门。 屋外只有黑沉沉的走道,没有人。 她低头,只见一碟精致小巧的糕点摆在小型推桌上,旁边还有一个香薰器皿,内部燃着蜡烛,小碟里滴着精油,下面垫着纸条写着晚安,余小姐。 是沈先生送的,她认得他的字迹。 他还真是处处制造浪漫,给她惊喜。 余念的心稍微柔软了一点,她将推车拉进房间,走了几步,车轮被什么绊住了。 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张死者的脸部特写。 余念嫌恶地将照片推远,企图放回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