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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瑾已收回手,背在身后,张嘴欲言,姜奴先一步,单膝跪地,“主人。” 白玨一直轻飘飘将自己挂在树枝上,见此情景,忽而一笑,单手握住树枝,整个人打了个旋,从树上跳了下来。 姜奴面向她,见她如此,又直着眼睛不说话了。 白玨落在顾容瑾身后,一时没出声。顾容瑾一身黑衣缎袍,肩宽腰窄,是成年男人最好的模样,却再也不是她熟悉的少年郎了。 白玨心中叹了口气。少年时他更偏好浅淡的颜色,薄雾细雨而来,未语先笑,温润如玉。 不提防,也不知他何时回了头,目光对上,又各自转开视线。 顾容瑾心中迟疑不定,“是她吗?”每当这个念头涌起,心中总也平静不下来,宛若翻江倒海,山呼海啸。可理智又会死守着崩溃的情绪边缘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会的,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与之相对的,白玨反而坦然了许多,时过境迁,时移事易,没有什么人是不会改变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的。 白玨便不再管顾容瑾,独独看向姜奴,点了点脚尖,“王迟在哪?” 姜奴也不知在想什么,充耳不闻,仍傻愣愣的单膝跪在原地。 顾容瑾这才意识到未让姜奴起身,虚托了他一下,“起来。” 白玨等了等,见姜奴仍是毫无反应,拢起袖子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这主仆二人,嘴一撇,“你俩咋不原地成亲?” “小手拉着,嘘寒问暖的话说着,感情也忒好了,”这话完全就是顺嘴冒出来,半点不实事求是。 她只顾着发表不满去了,自是没看到顾容瑾眸中情绪又是风云变幻,不过二人倒是反应极大,各自退开了好几步,又分别侧过身。 姜奴迟钝的回过神,“哎”了声,看看主人又看看白玨,收了声。 ** 秋风过境,雨打枯叶,遍地碎叶残枝,一派萧瑟景象。 白玨兜着双手,脚不沾地,不远不近的跟着前头那人,一时又有些恍惚,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着他出来了。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说:“我知道王迟在哪,我带你去。” 白玨嘴快过脑子就答应了下来,出了太尉府的大门心里就不得劲了,当时他正要骑马,白玨有心反悔,说:“我不骑马。” 顾容瑾二话没说,递还马鞭给小厮,说:“走路过去也行。” 原地等了等,门口过路的人都看了过来,白玨心里古古怪怪的想,“行吧,行吧。”踩着小碎步,下了门口台阶。也不并肩走,不远不近的跟着。 因为离了有段距离,顾容瑾时不时要停下来回头看一下。如此反复,颇费时间。 再一次,顾容瑾又停下步子,正要回头张望,脸刚偏过来,一眼就撞上了白玨的眸子,只见她吊着一边眉毛神色不善,“后面究竟有什么好看的?来来来,你现在一次看个够,咱们好赶路。” 顾容瑾:“……” ** 姜奴将王迟安排在京郊的一处院子,有个老头照看着煮吃煮喝。听老头言语,王迟还没起床。 大概是听到了白玨的说话声,屋内传来响动,王迟光着膀子,穿了个大裤衩就跑了出来。看那身形动作,像是嗅到了主人气息的大狗,横冲直撞的就往白玨这边扑。 忽而人影一晃,白玨眼前一黑。 顾容瑾抬手挡住了白玨的眼睛,后者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他清冽中透着严厉的声音传来,“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回去!” 嘴里呵斥了还不算,反手一道掌风,王迟就像是被无形之物顶着,急速后撤,后脚跟绊上门槛,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 掌风一收,两扇大开的门猛地一合,发生“嘭”一声大响。 一时归于平静,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白玨:“……你打他作什么?” 顾容瑾略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袖子,“我没打他。” 白玨错开一步,走向院里的石榴树下,“那也不许吓他。” 顾容瑾原地站着未动,目光却追着她走,“知道了。” 白玨伸手摘下一个石榴,顺手掰开,颗粒饱满,艳红似血,极是可爱。 岂料一直躲在暗处探头探脑不敢出来的老翁忽然“哎”了声。 二人看去。老翁欲言又止,终是硬着头皮,拱拱手,道:“姑娘要是喜欢这石榴,摘一个就罢了,主人家爱惜,旁人碰都不能碰。”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第 40 章、已重写(3月15日)·不大的院落,栽满了石榴树,挨挨挤挤。 白玨可从来没听说过姜奴喜欢吃石榴,不过她知道一个人,那人足以称得上石榴狂魔,石榴能当饭吃。那俩人显然不可能有任何关联,倒是眼前这个人和那俩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瓜葛。 白玨嘴里的石榴瞬间变得又干又涩,极难下咽。 可那石榴汁儿早就下了肚。 “呸,”她吐得不是籽,是鄙夷。 顺手一抛,砸顾容瑾怀里去了。 顾容瑾:“……” 又等了好一会,白玨等不耐烦,叉腰站门口喊,“蠢东西,好了没?” 王迟一头撞出来,往白玨跟前跑,又偷偷摸摸看了顾容瑾一眼。 顾容瑾看着手里的石榴,心情莫名很好,朝他露出了个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