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沉浸式表演[娱乐圈]在线阅读 - 第3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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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他有季舒远了。

    他感觉生活很好很幸福,所以想一直活下去。

    十八岁拥有的那种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二十几岁的他已经没有了。

    他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与仲芳菲对着干的那点儿勇气都是假的,是强装出来或者说自欺自人的泡沫。

    他根本斗不过仲芳菲。

    仲芳菲可以说死就死一点留恋也没有,他却不行。

    他曾经是一只悬在天边随时有可能断线的风筝,现在是被季舒远收拢了线、攥紧了脊梁骨的风筝。

    这世上最甜蜜的温柔乡,也是一个人脆弱易摧的软肋。

    软肋让他贪恋人间,让他害怕死亡,也失去了一切针尖对麦芒的勇气。

    这一刻他仿佛突然有一点理解仲芳菲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仲芳菲留在人世的唯一一点念想。

    她想把这点“念想”牢牢掌控在手中,却发现“念想”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有自己的思想、不受她cao控的一个人。

    更要命的是,这个“念想”好像早已经把她完全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以外,无论是最开心快乐的时候,还是最痛苦难受的时候,这“念想”都不愿意和她分享,甚至吝于告知她。

    明明当初“念想”还是个可怜无助的小孩子时,一切都只能倚赖她。

    那时候,他在火灾发生后的夜里,只能反反复复地念相依为命的母亲的名字。

    可惜她没听见。

    她挂断了一通让她后悔一生的电话。

    所以小孩自己爬起来,在没必要懂事的年纪硬生生抻着脊骨揠苗助长,瘦弱却倔强地长大了,再也没有求助于她。

    他年纪轻轻独当一面,甚至能站在她前面替她阻挡风雨,却再也不需要她。

    她就像他身上的一小截阑尾,平日里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痛起来还会要他的命,舍弃时却又需要开刀见血让他难受。

    但手术的伤疤总会好,丢掉的阑尾却再也不会疼。

    他们没有母子缘分,凑到一块儿兴许是因为上辈子都作了孽,这辈子才会互相折磨。

    骸骨火化后由亲人收殓,随后送入坟墓。

    仲钦全程如同行尸走rou一般,自当时接到警察的电话,他就几乎没有跟人交流。

    仲芳菲这次没用吃安眠药那种尚且有可能被救回来的办法,给仲钦发完短信后她立即从楼顶一跃而下,被邻居看见,惊慌失措地报了警。

    仲钦收到短信后回电话没人接,一秒没停地拉着季舒远往仲芳菲家里赶,但是下暴雨堵车,等他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雨水浇得一片模糊。

    除了那条短信,仲芳菲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屋里还是原来的模样,桌上饭吃到一半,碗筷都还没收拾——她好像就是突然冒出想死的念头,下一刻就从楼顶跳了下去。

    警察看了仲芳菲给仲钦发的消息,了解了这母子间的过往,倒也没有指责仲钦,只是颇感唏嘘地让仲钦不要太自责。

    仲芳菲有精神疾病史,是以前被冯琴和崔正谦哄骗着去医院做的检查,当时一方面是想给她治病,另一方面也是怕她闹起来在舆论上对仲钦造成不利影响,所以提前留了个证据。

    只是仲芳菲后来发现自己去的竟然是精神科,情绪激动地拒绝治疗,崔正谦和冯琴谁也奈何不了她,仲钦更是和她说不到一块儿去,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收到仲芳菲的死讯时,仲钦不停地回想以前那些事情,但他很清楚即便再来一次,他恐怕也很难耐着性子劝说仲芳菲接受治疗,更不可能每天陪她。

    他们俩如果时常待在一起,说不定仲芳菲的自杀时间能提前好几年,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先崩溃赴死。

    事发后仲钦完全没心思去关注网上的消息,就连季舒远也好几天没上过网,只有崔正谦紧张兮兮地随时查看舆论风向。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星朗公关部门都已经准备好了,舆论走向却并没有如同他们想象那样糟糕。

    仲芳菲去世的词条确实很快登顶热搜,但评论大多聚焦于以前网友们对仲芳菲的网络暴力,提起仲钦都只说他可怜,倒没几个指责的。

    崔正谦想了想,觉得这个结果其实也不算出乎意料,一来除了警察和他们几个关系亲近的,谁也不知道仲芳菲临死前给仲钦发过那样的短信;二来,仲芳菲以前在网上的评价确实太过糟糕,网友们不管是喜欢仲钦的还是讨厌仲钦的,对于仲芳菲倒是评价一致,就算自己以前没骂过她,也点赞过骂她的言论,所以到这个时候谁也不比谁高贵;三来,仲钦现在已经退圈了,再加上他前几年路人缘好转许多,网友们议论他的时候不会如同以前那般有太多恶意。

    其实就算舆论不好,仲钦也早就不在乎了。

    他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得反应好半天,实在没有精力在意别的。

    直到葬礼结束,仲钦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迅速从行尸走rou的状态里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如同往常一样。

    他甚至照旧日日更新视频,也会笑会说话,会撒娇也会跟朋友来往,一切仿佛有条不紊。

    直到有一天再次下起暴雨,仲钦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整个下午都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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