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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那边有动静吗?”楚浔哑着嗓子问。 小秋一听“戏台”二字,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说:“可热闹了。程家班真是名不虚传,戏台搭的和金銮殿一般。那些个伶人林林总总来了好几车!” 楚浔苦笑,这宫女也是口无遮拦,程破空的戏台再华丽也不能比作金銮殿呀。这是把戏子比皇上,还是皇上比作戏子呢? “你把盆放下吧,我自己来。”楚浔冷冷看了一眼小秋说。 小宫女心中再次失望。这汉西王来了多日了,从来不让人近身伺候。她多么希望楚浔能多睡一会。睡着的汉西王看上去才不那么清冷。 楚浔并不关心这个宫女的所思所想。他只是抬起手自己拿起手巾,拧干了,自顾自的净面。 小秋在一旁冷眼看着,能感觉到他一下下窘迫的喘息,那十只纤长的手指浸在水中时,不知为何在微微发抖。 “王爷,您的手怎么直抖,可是哪里不舒服?”小秋关切的看楚浔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妥。 楚浔却是眉头都没挑一下,只是淡淡说道:“你看错了。” 小秋自知无趣,只得收声,起身站到了一旁。 梳洗完毕,有小太监来院子接楚浔。今日是先帝冥寿,又赶上楚浔与另几个藩王赴京。圣上为了彰显自己忠孝爱臣,特意请了程家班进宫搭起了戏台。 这戏台设在后花园中水榭里,离楚浔住的冷宫颇远。 皇宫里只有皇家能坐辇,群臣一律徒步。楚浔虽贵为摄政王之子,是汉西藩王,也不能逾越。他跟着领路的小太监,静静的走在金墁砖上。 前面的小太监刻意放慢脚步,不时回过头来等楚浔。 楚浔揣着手,忍着头晕吃力的走。他几日未服药,胸口一日闷过一日,今早起来又犯了头晕的毛病,眼下看那红墙碧瓦都是旋转的。 “王爷,要不我背您吧?”小太监不无担心的问。 这里没有人看见,太监背王爷也不算坏了规矩。这汉西王脸色惨白,怎么看怎么像风一吹就要倒。 楚浔勉力笑笑摆手说:“谢公公费心了。今日起晚了没吃早饭,有点没力气。容我……歇一下就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扶住墙壁,把身子靠在砖墙上急喘。 晕眩间隐隐听到吊嗓子和丝竹声。抬头一望,高墙后已经能看到七彩的戏台一角。 楚浔提起一口气,咬着牙说:“走吧……” 太监带着他绕过影背,楚浔低声交代:“我去戏台后面看看,一会儿自己入席。公公自己回去就好。” 小太监想了想不敢反驳,刚刚点头要离开。 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前面可是浔儿?” 楚浔回头望,只见两个身着蟒袍的老者走近了,有些面熟。再仔细一想,应该是皇上的两个叔父,裕王爷和静王爷。 楚浔转身回礼:“楚浔见过两位王爷。” “哎呀,浔儿和你父王当年可是一模一样呢。咱们的席面在一处,正好叙旧呢。” 两位王爷盛情邀请,楚浔用余光望望那近在咫尺的戏楼,虽是不舍,却只得跟着两个王爷往另一边走了。 正午时分,大戏开锣。程破空的徒弟唱了几出热闹的折子戏。席间也是酒过三巡。 裕王爷看了一眼伏在案几上的楚浔,讥笑着朝着静王使了个眼色。静王也是一脸不屑。 “汉西王这酒量可是难以和摄政王相提并论呀……”裕王爷笑道。 楚浔在案几下紧紧攥着拳头,好不容易忍过了又一阵心悸,才缓缓抬起头来抱歉道:“浔儿偏居永安,不理时政,没怎么历练过,哪里敢和父王的酒量比。” “那也不至于三杯就醉了呀……”静王唇角似笑非笑。 楚浔喃喃摇头说:“可能陛下赐的酒太烈了吧。” 话音未落,心里又是一番滞闷的痛,楚浔知道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此时静王望向空空荡荡的主座,似有难言之隐,想说又不敢说。 楚浔却是感叹道:“陛下真是勤勉,每晚我路过御书房,都是掌灯到深夜。昨夜陛下一定是批阅奏折太过劳累了,今日的大戏都错过了。” 欲王尴尬笑笑,心想那傻侄子斗蛐蛐才是真勤勉。 静王赶忙打岔说:“听闻奕王上京,要重审莺歌儿当年的案子?可是有什么新线索吗?” 楚浔含笑,刻意提高声音说:“案子里的一个稳婆翻供。口供里说莺歌儿jiejie是先中了暗器才坠崖的。这案子要在大理寺重申。” “哦?” “啊……” 两个王爷两脸惊诧。周围人不约而同看向楚浔。 “这么要紧的事当年为何没有审出来?可是中了什么暗器?” 楚浔就等着他们问这个问题,他看看左右,刻意犹豫了一下说:“中的是梅花烙,所以……才被压下来了。” “梅花烙!”两个王爷倒吸两口冷气。 这梅花烙是宦官的独门秘籍,从不外传,世间精于此术的统共没有多少人。 王爷们并不惊讶太监用此方法除掉汉西王府的人,他们惊讶的是这事怎么能被楚浔知道了,而且如今还被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更糟的是,现在这案子的卷宗就放在大理寺。 楚浔暗笑,他们还不知道如今京城争相传阅着话本,把楚家的案子添油加醋都写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