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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看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垂眸,拿起这枚令牌。 这枚令牌是夜屿赠予她的,只在夜屿中毒的时候,用过一次。 舒甜素白的手指,轻轻在令牌上摩挲……夜屿说过,只要她想见他,随时可以去找他,只要拿出令牌,就没人敢阻拦她。 舒甜沉思一瞬……如今已经进入年休,锦衣卫指挥司可能已经封闭了,大人没来找自己,应该是在忙别的事。 舒甜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转过头,准备将令牌放回抽屉中,窗棂却忽然发出一声响动。 舒甜一愣,下意识回头,刹那间,瞪圆了眼。 “大人!?”舒甜惊呼一声,又立即捂了自己的嘴。 夜屿突然出现在房内,他一袭深蓝云纹长袍,身披黑色大氅,腰束玉带,整个人丰神俊朗,身姿卓然。 夜屿长眉微挑,淡笑着看向舒甜:“在睹物思人?” 舒甜面红耳赤,她连忙放下令牌,可玉兰耳环还挂在耳垂上,抵赖不得。 她指尖微蜷,红着脸问:“大人怎么来了?” 他的大氅上,落着有些许雪花,零星的白错落在黑色的毛领上,显得分外明显。 舒甜忍不住走近两步,伸出手来,想为他拍掉雪絮。 夜屿凝视舒甜一瞬,眸色加深。 他忽然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温暖的大氅直接将她裹住,只露出一张脸来。 舒甜微怔一瞬,随即柔柔地环上他的腰身,温软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 甜蜜,在心中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他真的来了。 夜屿没有说话,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无不昭示着对她的思念。 夜屿抱紧舒甜,薄唇贴上她的耳朵,低声道:“跟我走,好不好?” 舒甜愣了愣,小声问:“去哪儿?” 夜屿一笑:“出来就知道了。” - 夜屿带着舒甜离开董家小院。 冬洪驾着马车马车,已经在长宁街街口,等候多时了。 两人上了马车,夜屿仍然没有松开舒甜的手。 他低声道:“长君来信说,想邀我们过去,和孩子们一起,提前过新岁。” 长君一向懂事,知道各家在新岁那天,都有自己的安排,于是便邀他们提前过去了。 孩子们今年是第一次在京城过新岁,难免想家、想亲人,去陪陪他们也好。 舒甜温柔一笑:“好啊,我还没有和孩子们一起过过新岁呢。” 夜屿微微颔首,他也从来没有同她一起,守过新岁。 “冬洪,出发。” 冬洪应了一声,便驾车出发了。 车轴滚滚,飞速离开了城南,向城郊驶去,外面小雪纷纷,白茫茫的一片,舒甜坐在车里,却浑身暖洋洋的。 舒甜低头,端详了一下掌心的手炉,这是夜屿方才给她的,可见他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 舒甜看向夜屿,笑得眉眼弯弯:“大人,我爹醒来了。” 夜屿点头:“我看到了。” 他见到她认认真真扶着董松来回练习走路,那副小心翼翼,又认真无比的样子,娇憨极了。 舒甜微愣,笑道:“大人不会今日上午,就已经到了我家罢?” 夜屿轻咳了下,不置可否。 她上午一直陪着董松,一家人又慢悠悠地吃了顿饭,直到她将董松送去午憩,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难怪……她见到他时,大氅上落了不少雪花,想必是在院外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她见面。 舒甜心里陡然软了一块,低头浅笑。 夜屿静静看她:“笑什么?” 舒甜摇了摇头,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人很好。”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朱唇轻启:“大人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将我的事挂在心上,找钟大夫、冥光,为我爹爹医病,又记着我的担忧,不在我爹娘面前露面……每当危险的时候,大人还会好好保护我……” “我真是运气太好了,才会遇到大人。”舒甜笑着说,她眉眼轻弯,如明月一般。 夜屿凝视她,心潮起伏。 他身负血海深仇,一直在地狱的边沿行走,这些年,他杀人无数,看着那些害过他们的人,一个个身首异处,他的内心却仍然无法平静。 每当一闭上眼,便看见那修罗场一般的玉谷城,饿殍遍野,血流满地。 那是他的噩梦,也是真实的过往,他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世人恨他也好,骂他也罢,都无所谓。 他只在乎,在有限的生命里,能不能完成使命,让那些冤死的将士百姓们安息。 就在他快要堕入地狱之时,她却来到他身边,不断地告诉他,他是多么地好,她一点一点将他拉回人间,润物细无声一般,渐渐浸透他的心。 让他尝到了人间烟火的美好,和诚挚贴心的感情。 是他运气好才对,不然……也无法遇到她。 然而两人的羁绊,从更早以前,就开始了。 只不过命运转了一大圈,让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重新相遇。 夜屿洞悉一切。 他垂眸看她,她这般明朗温柔,乐观向上……夜屿实在不忍,让这双明亮的眼睛,染上那些污糟的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