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盛如翡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指尖,他感受到盛如翡指尖传来的热度,便放下了心。 耳边传来脚步声,林似锦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那日为他捡令牌的男子? 如今男子没有穿兜帽长袍,露出来容颜,脸部线条分明,是偏俊朗锋利的长相,那双眼沉沉的如同漆墨,鼻梁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疤痕为面部添了一抹野性。 分明是锋利的长相,眸中看人时却又很温和,像是一头收了爪牙的内敛凶兽。 这是林似锦的感觉,越寒还在一边有些无语,平日里没见过他们副使这般模样,气质都温和了些许,像是一只在无形开屏的公孔雀。 林似锦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察觉到盛如翡的气息冷了些许,简直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带着一抹压抑的戾气。 斩祟使在他们两步远的的地方停下,崔皓雪眼里只剩下眼中迷惑的貌美少年,没管前面碍眼的盛如翡,站在少年面前。 崔皓雪嘴唇略微蠕动,放轻了嗓音,有些不确定道,绵绵? 这么一句含情脉脉的低语,空气中气氛安静了一瞬。 越寒眼皮子疯狂跳了跳,身后的几名斩祟使都木着脸,脸上神情略有些一言难尽。 林似锦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在叫他,这么一句称呼,他脸上立刻便红了起来,莫名有些生气,他又不叫绵绵。 很明显,男子是对着他喊出来的,明显是在喊他。 认错人了吧。 林似锦察觉到盛如翡情绪不对,气息阴沉了几分,他离盛如翡近了些,躲在盛如翡身后,轻轻地捏着盛如翡的一截袖子。 师兄 崔皓雪在原地站着,少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依赖地唤另一名少年,嗓音都软绵绵的,一定是绵绵没错了。 他这才把注意力放在盛如翡身上,眼前的少年生的更加貌美,貌美的有些过头,带着冷冽逼人的气质,像是一把淬炼揉碎的寒凉剑刃,给他的感觉略微不喜。 何况绵绵喊少年师兄,这少年看他的眼神像是踏入自己领地范围的入.侵者,冷淡的眼珠里带着暴戾的敌意。 盛如翡把人护在自己身后,饮冰剑出鞘,他眼珠里压抑着一片墨色,黑漆漆浓稠一片,只有对着身后少年时才会收敛自己的气息。 他不叫绵绵。盛如翡冷冰冰地开了口。 崔皓雪在察觉人的情绪方面有些木,或者说察觉到了也不在意,大不了打一架,他把绵绵师兄揍一顿,绵绵说不了就归他了。 我前一日看过你的令牌,崔皓雪视线再次落在林似锦身上,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嗓音低沉沉稳,这是我未婚妻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是林绵绵没错。 在崔皓雪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略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依旧能够辨认出来字形,上面写了林似锦三个大字,后面跟着的是日期,还有末尾的白杨村三个字。 空气中的气氛几乎是再次凝滞。 越寒几乎想要捂脸,这回丢人丢大发了,他记得上次才跟副使说过那个字念锦,他家副使大人是木头脑子,当时说记住了,现在又认错了。 还是当着人家的面。 盛如翡却抓住了重点,眸中冰冷,你未婚妻? 林似锦觉得有些魔幻,他看着男子手里的字条,确实是他的名字不错,但是未婚妻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们明明只见过一面,何来的未婚妻一说。 而且是不是把他的名字认错了。 他察觉到盛如翡似乎生气了,悄悄探出来脑袋,对崔皓雪道,你是不是认错了这是我的名字生辰不错,但是我和师兄已有婚约,未曾和别人有亲事。 和师兄已有婚约几个字出来,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崔皓雪身上,崔皓雪握着纸条的指尖微动,神情中略微不信。 越寒:是不是应该恭喜主子婚事还没成就告吹了。 他主子是算出来的,人家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婚约,哪里能相提并论。 崔皓雪沉默了一会道:你们并不合适。 眼见着对面冷漠少年神情更加冰冷,越寒轻咳了一声,想解决现在的尴尬局面,开口道:主子,我们还是先检查他们的令牌。 这几日有消息,妖族圣君近来在这一带活动,圣君的易容术活火分荼,城门处需要仔细排查。 林似锦耳朵动了动,听到了熟悉的称号,妖族圣君可不就是君夜芜? 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他有些恍惚,想起来距离他们在罗刹城,已经数月过去了。 崔皓雪经提醒,自然还是放在正事上,检查了他们的令牌,又经过了斩祟使的层层排查,最后才放他们入行。 刚踏进城门,身后再次传来一声绵绵。 林似锦听到对方这么叫他,感觉略微不适,他停下来脚步,看一眼身旁的冷淡少年,少年明显压抑着气息,看样子是生气了。 他转过身,崔皓雪到了他面前,在他面前站定,问他,你可是要去金钺寺。 林似锦没说是,他回道,我与师兄来城中是有事要处理。 公子想必是算错了姻缘,林似锦委婉道,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他说完,也不去看崔皓雪的表情,转身便走,去追前面的盛如翡。 盛如翡在巷口等他。 少年银白的发丝大半被遮住,长腿略微曲着,指尖握着长剑,冷淡的面庞散了阴霾,听闻动静,眼眸抬起来。 嗓音带着些许微妙的意味,低声喊他。 绵绵? 同样的两个字,别人喊林似锦不觉得有什么,对象换成盛如翡,低沉的嗓音落在他耳边,他脸上顷刻之间便红透了。 第77章 他的小美人 师兄为何要学他。林似锦红着脸, 神情略微不好意思,还有几分不高兴。 盛如翡靠近他,眼中看不出情绪, 问他道,你与他之前见过? 未曾见过, 林似锦回头看了一眼,男子并没有追上来,还在原地站着,依稀能够感觉出来视线落在他们这边。 盛如翡唇角略微扯起来, 第一次见, 便找了第二个未婚夫出来。 这话略有些微妙,林似锦仿佛听出来了酸味,他察觉到盛如翡似乎对崔皓雪有很强的敌意。 林似锦微微扯着盛如翡的袖子, 小心翼翼地看着盛如翡的神色, 有些害怕盛如翡生气,虽然看样子已经生气了。 我与他是第一次见面,他说是算得姻缘, 兴许是搞错了。 林似锦:我只与师兄有婚书, 未曾与其他人有牵扯。 他这般想着,还在思考盛如翡为何这般生气, 之前对于君夜芜和薛凝, 也没见过盛如翡这般。 按照身份来说,君夜芜和薛凝都是反派, 方才那男子却是斩祟使。 斩祟使斩祟使,林似锦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著里写过的, 股票攻崔皓雪也是斩祟使里的副使, 在原著中非说盛如翡与他有亲事。 林似锦的神情有些恍惚,不会吧很有可能,应该是方才的男子可能就是崔皓雪。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很快抛开思绪,暂时不愿意去想了,原著剧情现在已经完全是脱缰的野马,崩地一去不复返。 盛如翡未曾言语,林似锦向下碰了碰盛如翡的指尖,软软的握住了,师兄,我们不是还要去金钺寺,可要现在过去。 你不要生气我与他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未曾和他有过牵扯。 林似锦之前还说盛如翡不会哄人,现在他哄盛如翡,也有些干巴巴的,心里有些紧张。 不管是不是崔皓雪,以后一定要离远些,不然盛如翡会生气。 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又碰了碰盛如翡的指尖,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师兄,你理理我,不要不说话。 被他握着的少年指尖略微动了动,唇部线条绷紧,低声对他道,下不为例。 不要同他们牵扯。 我知晓了,林似锦顺口立下了flag,我不会同他们牵扯,我有师兄一个未婚夫就够了。 盛如翡已经够了,再来几个,他真的吃不消。 少年睨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花言巧语。 金钺寺说是在城中,却又像是脱离城中,此城名为金焕城,金钺寺在寒焕山上,上面四季倒生,最底层是漫天雪,往上是金秋,之后是如火如荼的夏,再往上的山顶常年四季如春。 越往上,覆盖面积越小,远远的看过去,白色的倒生雪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中间是秋色与夏日,最上面的一抹春色隐约有金光浮现,上面的便是金钺寺。 上去并不容易,金钺寺与四大宗门齐名,却门可罗雀,险要的地形是首要的一大难关。 雪山下专门有人卖冬衣,林似锦随着盛如翡进去,盛如翡为他挑了一件狐裘,狐裘是红色的,上面绣的有金丝,他看着便觉得喜欢。 他在身上试了,青丝散在身侧,金丝绣出来的锦花灼艳,林似锦自己在镜子前照了照,然后凑到了盛如翡面前。 师兄,怎么样。 少年何时都很欢腾,红色衬得眉眼更加清艳,容颜精致动人,眸中浅浅映着他,唇边带着些许笑意。 与锦花作衬,锦花要失色三分。 盛如翡碰了碰他的发丝,重新为他整理了衣衫,好看。 这么一身并不便宜,何况是开在寒焕山脚下的,他们二人问了价格,林似锦都觉得有些贵,他看着盛如翡把银子都拿出来,家底似乎都空了。 他其实很喜欢,自己也有钱买得起,但是不耽误他想让师兄给他买。 林似锦拽着盛如翡的衣角,他等出去了才小声的问,师兄是不是银子已经没有啦。 他现在略有些担心,盛如翡这么穷,养他似乎很吃力。 盛如翡对上少年灵动的眼眸,低声嗯了一声,路上都尽量给少年住好的穿好的买最好的点心,银子花的很快。 我还有很多,林似锦有些惭愧,他花的都是奉如皋的钱,临走的时候奉如皋给他塞了许多灵石,他完全花不完。 若是跟盛如翡说是奉如皋给的,盛如翡肯定不愿意要。 师兄可以花我的。林似锦偷偷这么说,藏了私心,打算把剩余的灵石都给盛如翡。 盛如翡嗓音冷淡,不必。 接下来去其他城池,城中用妖骨可以换银子。 林似锦:好哦。 他们当天便上山了,金钺寺在山顶,在雪地里需要走一天才能到秋日,三千世城池里不允许御剑,若是能御剑他们半日说不定就能到。 林似锦走了小半日便受不了了,后面是盛如翡牵着他走。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刮在上面,刺刺的疼,气息干涩寒冷,他感觉鼻涕都要冻出来了。 后面便走不动了,最后一截是盛如翡背着他走的。 他趴在盛如翡的背上,少年身形偏清瘦,下盘却很稳,背着他未曾喘过气,黑靴踩在雪地里,背着他上山。 林似锦冻的几乎缩在一起,他环着盛如翡,冻得鼻涕都出来了,他不愿意伸手,便蹭在了盛如翡肩膀上。 他知道盛如翡会不高兴,慢吞吞的主动认错,师兄,好冷,我流鼻涕了。 没有蹭多,只蹭了一下下。 盛如翡脚步略微顿住, 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林似锦趴在盛如翡背上,他喜欢这个位置,能够看到盛如翡修长的脖颈,指尖略微向前,还能碰到盛如翡微微凸出来的喉结。 盛如翡:一会。 一会是多久,师兄累不累,林似锦闲下来,就叭叭个不停,师兄,这边会不会有妖兽,我方才看到雪地里有脚印,像是兽类留下来的,我们会不会碰到妖兽师兄方才说妖骨能赚钱,是所有妖兽的妖骨都能换银子吗,还是只是特定的妖兽那特定的妖兽是哪一种呀。 我们天黑之前能到吗,会不会到不了,到不了我们是不是要在雪地里睡,这边好冷。 林似锦说着,下意识的抱紧了盛如翡,趴在盛如翡耳边道,若是在雪地里,我要抱着师兄睡。 盛如翡: 他说了那么多,木头一句话都没有回复,林似锦戳了下盛如翡,师兄为何不理我。 盛如翡在斟酌先回少年哪个问题,明显的最后一个问题比较重要,他顿了顿,对少年道,不知应当先回哪一个。 这真是木头才会思考的问题,林似锦觉得有些好笑,他欢腾地抱紧了盛如翡,还顺带着蹭了蹭,那就一个个的回,师兄是不是笨蛋。 这么一使劲,盛如翡身形略微不稳,嗓音略有些僵硬,不要乱动。 林似锦很听话,于是老实了,他们傍晚才走过雪地,天上星光洒落,照在雪地里亮晶晶的,林似锦趴在盛如翡背上睡着了。 这般一路被背着,林似锦被放下来的时候便醒了,他们走到了秋景,远远看过去,身后有一条绯红与银白相间的分界线。 周围是仿佛落不尽的梧桐枝叶,他们需要在半路休息一晚,林似锦跟在盛如翡的身后,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冬景那边一直都在落雪,看不出来什么,有痕迹可能也被覆盖了,这边却很很容易看出来,地上许多浓稠未干透的血迹,落在枯草上,一部分溅在树干。 林似锦: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血迹看上去很新,可能就是这两天形成的,最多不超过三天。 前面的少年未曾言语,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脚步踏在枯草上,传来枯枝折断的声音。 突然之间,空气仿佛安静了下来,林似锦眼角扫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抹略微刺眼的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