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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不嫁了 第7节

    “殿下,周世子找你为何事?”碧桃满脸欢喜,“要不奴婢给你换那件丁香绫齐胸襦裙,你觉得如何?”

    “无须。”沈阅摆了摆手,“穿这件就行了,你不说,本宫生得美,穿什么都美吗?”

    “……是。”

    陈嬷嬷把周旸与周沁请到正厅,奉上茗茶与水果。

    约莫一刻钟后,门外响起一道通传声:“阅公主驾到。”

    周旸抬眸,只见沈阅不施粉黛,只着一身缥色绢布宽袖齐腰襦裙。即便素淡清雅,却无法掩盖她沉鱼落雁之容。

    她迈步缓缓而来,轻薄的宽袖裙摆随风飘动,光照笼在她四周,熠熠发光。

    他见过华丽的她,端庄的她,俏皮的她,今日这般不食人间烟气,让他胸腔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愫。

    蓦地,他别开了眼。

    直至周沁迎上前去行礼,他才慢了半步跟上去,“微臣参见阅公主。”

    沈阅看着周旸,目光坦荡道:“这里不是皇宫,你们不必多礼,都坐吧。”

    等她在主位上落座,周旸与周沁才坐下。

    “周世子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沈阅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

    周旸轻咳一声,道:“沁儿顽劣,在家吵着要找殿下玩,微臣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前来打扰殿下。”

    沈阅粲然一笑,朝周沁招了招手,“沁儿想来,本宫随时欢迎。”

    周沁立刻起身,小跑几步扑倒了沈阅怀里,娇滴滴地撒娇:“公主殿下,沁儿可想你了。”

    沈阅抬手摸了摸周沁的小脸,笑道:“那本宫今日陪你好好玩。”说完,她抬头看向周旸,“周世子将沁儿留在本宫这儿,待晚膳后来接,可先回去了。”

    “……”周旸脸色一僵,周沁看自家阿兄这幅模样,体贴道:“殿下,你就让我阿兄也留下吧,我娘整天想着给他找媳妇,他回去肯定又得被阿娘拉着去相姑娘。”

    “周沁,你在胡说甚?”周旸瞪着一双眼,看起来凶巴巴的,周沁撇嘴,委屈道:“我在替你求情,你还骂我。罢了,你还是先回家,待傍晚再来接我。”

    周旸:“……”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世子:面对这三个女人,简直比带领一支军队还难…

    我想申榜了,小仙女来收藏一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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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周旸被“赶”出来后,一时无地可去,骑着马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

    想起今日被周沁烦得不行,迫不得已带她来找沈阅,其实称不上多为难,因为他自己也想来看看沈阅。

    可为什么想看沈阅?他对此有点摸不着头脑。

    上回听闻她晕倒,他翻墙去看她是情有可原,可如今她身体早已无恙,他为何还要来看她?

    还有,自从她及笄那年向他表明爱慕之意后,他为了不给这个“meimei”希望,他对她刻意疏离。有时候,他亦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为了她好,他只能把她往外推。

    时至今日,她终于不再缠着自己,可每每对上她清冷的眸子时,他的心似是被挖空了一处。

    周旸苦思冥想都想不明白,此时骏马已行至国公府大门前,他猛拉缰绳,“吁”的一声,马停住了。

    才下马,管家便上前禀报,“世子,夫人让你去找她。”

    沈阅如今不缠他了,但他被他娘缠上了。

    “知晓了。”周旸应下,抬脚进门。

    早知要应付他娘,倒不如赖在沈阅那宅子里。

    与周旸一副赴刑场的模样不同,李氏春风满面,瞧见他进门,笑盈盈道:“回来了。”

    可没瞧见周沁这小尾巴,便问:“沁儿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出门了吗?”

    周旸:“阅公主这几日住在城东的宅子,沁儿在她那儿,等晚膳后,我去接她回来。”

    “你怎么把她带去阅公主那儿了?”李氏的笑意敛了敛,道:“你与阅公主,男未婚女未嫁,她之前倾慕于你的事并非秘密,你要懂得避嫌。”

    这话非常在理,可周旸听着不舒服,他不想回应李氏,便问:“娘,今日可否有喜事?我看你很高兴。”

    “哎呦,这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正事。”李氏边说边把一张红色的贴子递给他,“这是皇后娘娘今日差张嬷嬷送来的,下月皇上设家宴的请帖。”

    “这请帖不是年年都有吗?”周旸不解。

    每年四月中旬左右,皇上便会在颐兴殿设家宴,宴请朝中大臣及新科状元,可携带家眷。像国公府每年必定在被邀请之列,实在没特别高兴之理。

    “请帖是年年都有,可今年皇后特意交代,让你也去赴宴。”

    “我不去。”周旸忙不迭就拒绝。

    他娘存了什么心思,他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这家宴明面上是慰劳大臣、欢迎新科状元,其实就是大臣家眷中适婚男女的相亲大会。

    “怎能不去?”李氏不同意,“此乃阅公主的一份好意,你可别糟蹋了。”

    “娘,你这话是何意思?”周旸的脸一僵。

    “张嬷嬷说,阅公主出宫前一夜,特意去找了皇后娘娘,请她准允你去参加家宴。”李氏说:“前几年,因为阅公主心仪你,皇后一直暗示不允你参加家宴。如今阅公主能做到这份上,约莫已经彻底放下你。所以,你放心去便是了。”

    周旸听着,“放心”没有,“堵心”却有。他扔下一句“反正我不去”,任凭李氏怎么喊,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瞧见仇剑在练剑,拔出佩剑便与他打起来。

    这头周旸心堵练剑,杀气腾腾,那头沈阅与周沁在花园里扑蝶赏花,乐得不亦说乎。

    “好了,沁儿,先歇歇喝口水,待会儿再玩。”

    “来了。”周沁跑到桌边落座,碧桃给她递上一杯温茶,沈阅瞧她满头大汗,便抬手给她擦拭。看着她,又不免想起了这个年纪的自己,亦是这般快活,便道:“沁儿,趁着还小,记得好好玩耍,再过个两三年,约莫李夫人得让你学女红了。”

    “与其学女红,倒不如读书。”周沁嘟着嘴,问沈阅:“殿下,是不是女子长大了就一定要嫁人?能不嫁吗?”

    “当然可以。”沈阅笑道:“本宫便是打算不嫁了。”

    “真的吗?”周沁瞪大了双眼,“那沁儿也不嫁了。”

    “傻瓜。”沈阅失笑,“倘若将来你遇到与自己两情相悦的男子,与其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亦是人生乐事。”

    “这样吗?”周沁似懂非懂,“殿下您怎么不与两情相悦的男子成亲呢?”

    “因为本宫没遇到那样的男子。”沈阅摸了摸她的脑袋瓜,道:“反正沁儿要记住,无论你将来嫁人与否,记得要自立。即便你将来的夫君为大官抑或家缠万贯,都要留给自己一条全身而退的路。”

    这话直接把周沁说糊涂了,沈阅亦不勉强,只道:“你日后会明白的。”

    “沁儿会记住的。”

    跑了半日,周沁午膳后犯困,沈阅便与她一起午睡。

    她们一直睡到申时才起来,在花园里玩了一个时辰便到晚膳时间。

    刚用完晚膳,周旸便来了。

    沈阅让碧桃装了些周沁喜欢的点心,让她带回去。

    “沁儿,今日累了,回去早些歇息,改日再来。”沈阅笑着对周沁说。

    “好。”周沁依依不舍地走向自家阿兄,周旸却在此时说话了,“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阅转头去看他,正想说“有事请讲”,碧桃已经非常机灵道:“周二小姐,奴婢午后又做了几样点心,咱们去厨房瞧瞧,若是你亦喜欢,便给你再装一些回去,可好?”

    “当然好。”周沁一听到有吃的,便什么都忘了,拉着碧桃就往厨房那边走。

    片刻间,偌大一个正厅,只剩下沈阅与周旸二人。

    此刻天尚未完全暗下来,但屋内各处点着灯,亮如白昼。

    两人隔着三尺之远,周旸眸光紧锁,沈阅坦荡迎上,问:“周世子有事便说吧。”

    “微臣想请问殿下,是否特意求皇后娘娘,让微臣参加下月宫里举办的家宴?”周旸问。

    沈阅听着,微微一愣。

    她出宫前一晚,才想起下月家宴之事,便匆匆去找皇后细说一番。皇后当时叹着气答应,没想到她会特意让人与周旸道起此事。

    “是的。”沈阅轻轻点头,道:“往日是本宫做得太过了,耽误了世子的姻缘,亦不清楚你与程小姐如何。倘若你与程小姐情投意合,家宴便当去用一顿佳肴,如若尚未找到良人,家宴上可与贵家小姐试着接触。”

    周旸听着她语气平静,事无巨细地予自己安排相亲之事,胸腔似是被点了一把火,他咬牙切齿地问:“看来殿下真的很关心微臣的终身大事。”

    沈阅不知他为何阴阳怪气,可亦懒得与他计较,掏心掏肺道:“你无须担心,这当中真无阴谋诡计。以前本宫不懂事,如今是真心希望世子能找到良人,早日成家立业。”

    她愈是真诚,周旸胸腔内的那把火便燃得更旺,快要把他给炸开了。偏偏沈阅完全不知,甚至道:“你我二人,日后无事便尽量少见面,免得传出不好的流言。沁儿想找本宫,你派人送她过来便可……”

    “殿下。”周旸突然拔高声音打断,“你如今是要与微臣划清界限,孩提时的情谊都不顾了吗?”

    沈阅知晓他生气了,为了他们曾经的朋友情谊,她心怀安慰之余又觉得可惜,她扯了扯嘴角,道:“周旸,本宫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玩伴除了皇上便是你。皇上是大皇孙,肩上有重任,与本宫玩的时候不多。反倒是你,本宫真的很珍惜你这个朋友,倘若时光倒流,本宫肯定不会与你表明心意,这样便不会失去这段友谊。”

    她看着他,眸光清澈,一字一句却像锤子一般锤在他的心上。

    他突然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想抓住。

    “殿下,碧桃给我装了好多点心哦!”

    外头传来周沁轻快的声音,沈阅不想与他多说,道:“回去吧。”

    **

    李氏最近很头疼,自从那日与周旸提了家宴一事之后,他便整日冷着个脸,看谁都不顺眼。最可怜的是他那几个部下,天天被他拉着习武,从早打到完,比打仗时更辛苦,个个有苦不敢说。

    这日,她实在看不过眼,让人给赵越捎了句话,让他把周旸拉出去,别整天待在府里。

    赵越差人上门喊了周旸几次去彩欢楼,可他皆不应约,他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门,把他拽出国公府。

    “你近日发生何事了?把李夫人都愁得主动让我这个纨绔子弟与你喝酒去。”两人坐在彩欢楼的包厢里,赵越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道。

    “无事。”周旸冷冷,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越这情场浪子,瞧他这幅模样,若有所思,正想开口,楼下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最爱看热闹的他,立刻朝窗外伸了伸脖子,只见一俊美男子,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还以为是哪家迎亲了,原来是新科状元,杜状元游街。”赵越说着,扭头问周旸,“你不来瞧瞧吗?”

    周旸一脸不屑,正想摇头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说这新科状元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