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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神曲的穿着,他终于想起来在江南禁制中看到的小村落,那个叫冬凌的男人将他们送走的,整个村落的穿着,与神曲无异。 苏夜问:“他也是神裔?” 神曲道:“嗯,他是我哥哥,不是亲的,我们关系很要好。” “他……”苏夜犹疑了会儿,道:“他在江南建造了一个村落,那里的人穿着与你无异,他们日出而落,日落而息,过得……不错。” 明知道江南禁制的世界与九州是不同的,那里的人或许都不能称作为活着,可苏夜还是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便好,那我就放心了。”神曲笑起来,神情依旧是那般柔和。 目光移向苏夜胳膊上缠绕着的碎布,神曲神色微微一凛。 “你是与谁打了一架吗?被泼了噬魔水?” 苏夜一愣,点头称是。 神曲疑惑道:“噬魔水是从灌愁海中提取出来的,用于对付内心邪恶之人,或者妖魔,对神裔应当无效才是,你怎会被伤地这么重?” 闻言,苏夜不语,虽不清楚,这噬魔水的作用是否与自己前世是魔君一事有关,但他想,自己这辈子也犯了不少错,手上也是沾染了人命的,被灼伤并无意外。 神曲重新打量苏夜,更加确信苏夜浑身上下的神血纯粹无比,也没太在意适才的疑惑。 他道:“不管之前怎么受的伤,神裔回到灌愁海,回到不死城,再重的伤也会被修复,你不必担心,你的胳膊,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入海后,之前在悯苍塔遭受的那销魂蚀骨的疼痛便减轻了很多,以至于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疼了。 苏夜缓缓拆开胳膊上,白若一亲手包裹的绷带,原本挂着零星碎rou的森白骨头已经看不见,被重新长出的肌rou和皮肤包裹住,那新长出的皮rou要比周围嫩白很多,胳膊看上去有些斑驳难看。 惊讶于如此神奇的治愈,苏夜突然开口:“我师尊伤的也很重,他是不是也可以……” “不一样的。”神曲道:“你是神裔,这片神域只对你有效,他是人,不被海水腐蚀干净已经算他命大了。” 苏夜神色又暗淡下来,垂头不语。 神曲叹了口气,“他只是你师尊吗?” 苏夜毫不避讳:“他是我师尊,也是我最爱的人,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人。” 神曲掀起眼睫,轻扫过眼眸暗淡,神识不清的白若一,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 “神农草听说过吗?活死人,rou白骨。” 苏夜猛的点头,“听说过的,之前我认识的一位仙君来灌愁海取过。” 神曲一愣,随即浅笑,“没想到,你与她也认识。那姑娘不是神裔,九死一生来到这里,只为了取走一株神农草,她虽不是神裔,却也算不得人,还是有机会活着离开的,你既然知道神农草,那她应该活下来了吧?” “没有……” 想起摇光仙君的事情,苏夜心里头就有些难受,她那样一个倔强高傲的人,却是那般下场,所有人,包括君栖迟都觉得摇光是因爱慕他而死,可苏夜知道,她还叫楚辛夷的时候,是会傻成那样,可摇光不会,摇光只想梳平自己心中那道坎。 神曲叹口气:“可惜了。” 凭空又是一阵雷鸣。 神曲若有所思,然后道:“你那师尊来寻你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须弥幻境的破绽。” 话音刚落,苏夜身边一直呆坐的白若一指尖轻颤,一把握住苏夜的手,然后苏夜便看到,原本黯然失色的眸光重新恢复神采,正怔怔望着苏夜,脸色有些苍白。 苏夜回握住白若一的手,握地更紧,安慰着他:“我无事。” 白若一却拧眉朝神曲望去,声音冷冽,“阁下何人?” 神曲笑了,并没有回答他,只道:“你这个徒弟想救你的命。” 不等回答,神曲挥袖转身,“想活下去,就跟我来。” 困在此处出不去,再加上两人都有未愈之伤,他们并未犹豫,便跟上了,本来就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他们在一块就行。 神曲在前头走着,不徐不疾,两人便跟在身后。 苏夜搀着白若一,白若一明显腿脚酸软,步伐都是虚浮的,不晓得想到什么,苏夜双颊一红,磕磕巴巴在白若一耳边说了句什么。 白若一瞬间被羞赧包裹,耳尖迅速蹿上绯红。 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在外人面前总不好开口,只能用锐利的凤眸瞪着苏夜,做出一个口型。 孽畜! 苏夜却轻笑出声,不再逗弄白若一,只是将揽在白若一腰间的手捞地更紧些。 他心中溢满了甜蜜,虽然不久前还在生死边缘徘徊,但这份能说出口的爱意,他等了太久。在黑暗潮湿的石室内,也能生出新婚燕尔之类的喜悦。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只要他和白若一,他们两个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他们以后可以长久地在一起,眼下的苦楚算不了什么,不过是都已燃烧成了劫灰。 苏夜是第一次见神曲,却莫名信任这个人,相信他可以拿出神农草,治愈白若一。 这大概便是血脉里融进去的东西,与生俱来对同类的信任。 显然,这种推测在人类身上是行不通的,苏夜做人的时间要比成为神裔久的多,他的母亲是个纯粹的人类,自小被同类欺凌,甚至威胁生命,对人类,他半分信任也不曾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