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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艰苦,没有什么可口饭菜,元黎特意让人煮了些芋头。 他将新剥好的一颗芋头递到云泱手中,方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孤研究过,你大哥用来以假乱真的那份布防图,设计极巧妙缜密,真真假假,若非深入北境军驻地,根本难辨真伪。譬如马场这边,那份布防图的准确率应该很高,所以呼延玉衡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这里,还将你父王母妃困住。如此一来,呼延玉衡更加对这份布防图深信不疑。这也是他敢赌一把的原因。不过,以此人城府算计,一定会给自己留后手,所以我们还是要加强戒备。” 云泱把芋头分为两半,一半自己啃,一半给元黎。 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元黎笑道:“现在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就算王庭那边为了借呼延玉衡之手对付北境军,对付大靖,也必不会像之前那样全力支持。这远途苦战,最忌讳的就是粮草不足,而今正值隆冬,朔月王庭恐怕自己都没多少存粮,又有多少能支援呼延玉衡。央央,你只要仔细研究一下这数十年间大靖与朔月的大小战役,就会发现,朔月骑兵的粮草供应,并不完全依靠王庭。这也是为何朔月王庭既忌惮呼延玉衡,想用粮草掣肘他,但又不得不封其为国师,讨好礼敬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元黎拔出匕首,在旁边沙盘上点了点两个标记点。 “这里,还有这里,是北境农物最富庶之处,若孤没猜错,呼延玉衡从山上反攻之后,要先绕道这里取粮。” 云泱脸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攻城强抢?” “没错。不过,此事孤都能想得到,以你大哥的作战经验,必也想得到,孤想,你大哥,或者你父王母妃,应该准备了重礼,在这两处镇子里等着他。”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报:“小世子,大公子派的军医过来了。” 元黎眉峰一展:“快请进来。” 云泱体内信香反复发作,昨夜至今,不停的冒冷汗,人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元黎实在放心不下,才用信鹰给云濋传信,让他派一名精于此道的军医过来。 云泱放下芋头。 “连抑息丹都不管用,这军医,怕也没什么好法子。” “无妨,若有汤药能抑制片刻,拖过今日也好,今夜还有场恶仗要打,等咱们与你父王母妃汇合后,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嗯。” 云泱只能先听话的去榻上坐着。 军医很快提着药箱进来,与元黎行过礼,便到榻前给云泱诊脉。 “息月体质特殊,今日又是十五月圆,小世子多半是受这月息影响,才会信香暴走,潮期提前发作。臣这里恰好有一味能暂时压制息月潮息的药丸,小世子服下,可保三日无虞。” 军医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白瓷瓶,而后倒出一粒赤红色药丸来。 一股幽香立刻在帐内弥漫开。 “请小世子就着白水服下吧。” 元黎忽道:“且慢。” 他盯着那朱红药丸,问:“这是什么药?” 军医:“这叫阳朔丹,是用一种阳性极烈的阳朔草制成,最能克化月息。” “之前可有人服用过?” “当然,军中息月数量虽然不多,可也是有的,他们身体不适时,都是从臣这里取药丸。” 元黎眼睛轻轻一眯。 沉吟片刻,点头:“好,给世子服下吧。” “是。” 军医重新将药丸放在掌中,递上前,正要开口,斜刺里忽伸出只手,反拧住了他手腕。 军医大惊失色,霍然转头:“殿下这是何意?” 元黎冷笑:“这话该孤问你吧。” 说话间,他手起掌落,已直接卸了那“军医”一臂。 “军医”反应极快,就地跃出半丈,望着元黎狞笑:“太子殿下好身手。” “可惜啊,晚了。” 元黎拧眉,下一刻,就见那粒被他打落在地的朱红药丸突然爆开,化作一阵红色浓雾。 元黎大怒,直接掷出手中剑,一剑刺穿了那“军医”胸口,将人钉在了帐门上。 “国师说……这是他送给那位小世子的礼物,比一年前的更有后劲儿,让他好好享受吧……若想要解药,就让聂文媛夫妇拿大王子和秋回、春来两镇的粮草来换。” “军医”寒瘆瘆说完这句,便断了气。 元黎奔过去,将已经倒在榻上的云泱扶起来,急问:“如何?吸了多少?” 云泱手指紧扣着榻板,眼睛水汪汪一片,面上亦浮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痛苦至极,还是咬牙道:“是、是他。” “什么他?” “一年前,也是他。就是这种味道。” 元黎一愣,电光火石间,骤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一年前,有人给你下药,你才会——潮期提前发作。” “呜。” 少年已经说不出话,蜷成一团,可怜巴巴望着元黎,目光迷离。 元黎心念急转:“如果下药的人是呼延玉衡,那那个纯阳难道也是——可孤听呼延廉贞说过,他并非纯阳。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 元黎心底一寒,不敢说出后面的猜想。 呼延玉衡为了掣肘北境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聂文媛夫妇的软肋永远握在手里。那份阵法图,分量显然远远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