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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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电话里的人对苏蔷说了什么,苏蔷不断看向嘉南,一边说:“对,她在舞蹈室……在我旁边,好……” 对方让嘉南接电话。 苏蔷把手机递给嘉南,用口型无声地告诉她:“魏春生。” 嘉南看见手机屏上苏蔷备注的是“死龟公”,直白露骨。嘉南指间都在滴汗,她擦干净手才接电话,“魏先生。” 魏春生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不耐烦,只说:“嘉南啊,你的手机关机了。” 他是江南水乡人,说话和风细雨的:“打不通呢。” “没电了。”嘉南说。 “那我发的信息你有没有收到?”魏春生又问。 “什么信息?”嘉南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迟。”魏春生很好说话,“我把地址发到苏蔷手机上,你现在过来就行了。 “我让司机去文化宫接你。” 嘉南推脱不掉了。 她用毛巾擦干汗,换回了自己的棉服。 苏蔷评价她的穿着:“真土。”最简单朴素的长款棉袄和直筒裤,没有任何装饰。 又说:“纯也是真的。” 素面朝天,却吸人眼球。 “你长这么漂亮,不谈男朋友浪费了。”苏蔷关掉空调和灯,跟着嘉南下楼。 “男朋友有什么用?”嘉南问。 苏蔷:“用处可多了,可以花钱给你买东买西,还能逗你开心解闷……” 嘉南:“会愿意给你花很多钱吗?” “当然不会啦,”苏蔷清醒地说:“人家也不是冤大头,给我点点水果沙拉,送送花,还是没问题的。” 嘉南想了想,说:“好像不够。” 苏蔷:“哇,看不出,你好大的野心。” 嘉南平日里沉默寡言,跟谁都不亲近,苏蔷本以为她清高,是不屑于花男朋友钱的那种人。 “看来当你男朋友不容易,会被你榨干。”苏蔷开黄腔。 魏春生的司机来得比想象中要快,车停在文化宫的铁门外。 保安站在门卫室窗口,目睹两个女孩上了豪车,再次露出了鄙夷的笑。 车内后座宽敞,苏蔷偏要挤在嘉南身边。 嘉南问她:“你也要去吗?” “顺路。”苏蔷晃了晃手机,说:“我去找男朋友的,他刚发的朋友圈定位就在那附近。” 他们是昨天在社交网站上认识的,今晚两人第一次见。苏蔷补了个妆,对着气垫盒上的小镜子整理头发,一路上忙得很。 嘉南转头看窗外的夜景霓虹,两岸高楼迅速倒退。 到达目的地,下车之前,苏蔷忽然问嘉南:“你怕不怕?” “她们都说现在只是被揩油,再过一阵说不定就被安排上某个大老板的床了。”苏蔷说得直白,展颜一笑,口红色号明艳,“当然啰,钱肯定翻好多倍。” 还真有人愿意,甚至不需要魏春生使手段。 这样一来,真坐实了“鸡窝”一说。 嘉南莫名想,如果鬼神之说是真的,柳曦月死后魂魄不散,看见这一幕幕,会作何感想。 苏蔷用手肘撞了撞嘉南,“问你呢,怕不怕?” “怕有什么用?” 嘉南重新系上围巾,关上了车门。 第3章 501的租客,嘉南的财神爷。…… 会所旁边是个公园,隔着两排高耸的杉树,嘉南听见那边热闹的笑声和沸腾的音乐,有群年轻男女在搞聚会。 风一吹,送来孜然和烤rou香。 苏蔷的男友就在那堆人里头,她找到目标,一瘸一拐地过去了。 司机按魏春生的吩咐,这趟要接的目标人物是嘉南,崴了脚的苏蔷现下没用处,无所谓她去哪里。 嘉南在司机的带领下,进了会所。 穿过大厅、檐廊,拐入一栋矮楼,里面有个小型剧场。后台化妆间里挤得满满当当,全是魏春生带来的女学生。 嘉南来得最晚。 她推门进去,其他人已经画好了妆,一切准备妥当。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小声聊着天。 见嘉南进来,也没有多大反应。 大家彼此相熟,但关系不远不近。 排的几支舞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差别不大,灵活应变,所以谁缺席了都问题不大。 两个化妆师是魏春生特地请的,化妆技术特别好,开价也高,魏春生在这方面丝毫不吝啬。 毕竟他花出去的钱最后都会翻好多倍赚回来。 演出服和舞鞋有现成的,不需要嘉南自己准备。 化妆师最后给嘉南脸上轻扫了层散粉定妆,提醒她:“该换衣服了。” 嘉南抱着舞裙进了另一间空房。 室内暖气足,她剥鸡蛋壳一样层层把自己解救出来,换上舞裙。后背拉链还没完全拉上,外面传来推门的动静。 嘉南警觉地竖起耳朵,心跳停了一秒。 门没被打开,她打了反锁。 是魏春生的声音:“谁在里面?” 嘉南把裙子拉链拉好,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才去开门,“魏先生。” 魏春生中等身量,西装革履,鼻梁上架副无框眼镜,相貌端正斯文,有几分书卷气。难得人到中年,饭局不断,衬衫底下一点啤酒肚的迹象也没有。 他是穷苦人家出生,当年能够入赘富甲一方的柳家,把柳曦月娶到手,据说这张脸功不可没。 魏春生抬腕看手上的名表,不明所以地说:“现在都快七点半了。” 嘉南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又听见他说:“大家都七点前到的,只有你迟到了。” 嘉南瘦得凸起的肩胛骨贴在墙上,寒意侵袭,她冷得打了个噤,再次强调:“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没有收到消息。” “是吗?”魏春生依旧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这次就算了。” 话锋一转,又说:“待会儿你自罚三杯吧。” 嘉南:“我还没有成年。” 魏春生扯动着嘴角的皮rou笑了笑,“只是葡萄酒。” “这是今晚的演出费……”魏春生递给嘉南一个薄信封。 魏春生的惯例,表演前先结账,从不拖欠,有学生说他大方。 因此也有自愿跟着他赴局的。 看客们入场,谈笑风生。 演员们登台,十七八岁的少女轻盈,优美,旋转的舞步让她们像春天里簇簇绽放的花盛开在乐曲中。 两支舞,将近四十分钟。 表演退场后,大家感到精疲力竭,在后台休息,见魏春生的过来又迅速收敛了疲累的神情。 “大家辛苦了,跟我过去吃点东西。”说着便把人往包厢带,他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嘉南。 他这一晚格外关注她。 嘉南混在女孩堆里,木然跟着上前,她知道魏春生还有三杯酒等着她。 但她没想到,那三杯酒不在饭桌上,在笼子里。 不知是哪位贵客带来的宠物,一条通体漆黑、约有三指粗的蛇,盘踞在金碧辉煌的笼中。 它醒着,正缓慢蠕动,身上泛着光泽的鳞片像坚硬的铠甲。 笼子不大,有些低矮,堪堪装下它。 因而多出来的三只酒杯被挤在角落里。 嘉南需要打开笼门,伸手进去拿,空间逼仄,稍有不慎就会碰到它。 一屋子男男女女,年轻的,年长的,身居高位的,被人踩的,喝酒的,敬酒的,浓墨重彩的浮世绘在灯光下铺展。 画卷上的所有人此刻目光汇聚在笼中的蛇和穿舞裙的少女身上。 猎奇,刺激,吸人眼球。 他们等待少女把手伸进笼中的刹那,想看她的眼泪,想看蛇吐红信,想看平静崩裂后爆发出尖叫。 嘉南站在笼子前,回头看了一眼。 视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人群中的魏春生。 他在等嘉南的情绪决堤,低头认错,他不信她不怕。 魏春生戏弄她,侮辱她,试探她的底线。因为在这么多女学生里,嘉南最不可控,最难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