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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与乞丐 第75节

    她用力挣扎,想要推开他,两人如同困兽缠斗。嘉南一口咬在陈纵箍紧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空气里弥漫着布料烧焦的气味,旧舞裙逐渐变成灰烬和一摊黑色的残渣。

    嘉南像被陈纵撕咬,打碎,强行打开旧伤口,剜掉了里面的脓疮。

    嘉南的眼眶guntang,仿佛也被火烧过,她眼神充满控诉与委屈,抽泣着小声对陈纵说:“我讨厌你。”

    陈纵手掌揽住她后颈,不用力道地轻轻揉着,心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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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上的余烬被处理干净了,仍留下几道擦不掉的黑色烧焦印记。

    窗户敞开着,散掉房间里的糊味。

    陈纵独自躺在客厅地上,身体摊成一个大字。

    争执过后,室内变得异常安静,像木材燃烧时蹦出噼啪火星,随后又陷入无边沉寂。

    嘉南打开卧室的门,拿着棉签和碘伏走出来。

    她在凉席边坐下,把陈纵的手搬到自己腿上,查看被她咬伤的地方。牙印依旧清晰,破了点皮,渗出了血丝。

    陈纵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她,没出声。

    嘉南也看了他一眼,用棉签沾了碘伏,默默帮他消毒。

    陈纵另一只手搭在眼皮上,从指缝中窥她脸色,不带任何语气地说:“疼。”

    嘉南弯下腰,对着伤口吹了吹。

    “还疼。”他说。

    嘉南又接着吹了好几下。

    她鼓起腮帮,脸颊撑起一个小圆包,顶着薄薄一层白面皮。

    陈纵竖起指头在上面戳了一下,再往下,抓住了嘉南的手。

    嘉南拉他起来,他拉嘉南躺下去。

    嘉南力气敌不过,便只能顺势躺倒,叠在他身上,耳朵靠在他胸膛前听心跳。

    “真的很疼吗?”嘉南问,她的注意力还在被她咬破的伤口上。

    “不疼,骗你的。”陈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的指缝贴合,不留一丝空隙,“你刚才好凶,还说讨厌我。”

    嘉南否认:“骗你的,没有讨厌你。”

    我只有你了。

    陈纵下巴支在她发顶上,另一只手捻她薄薄的耳垂,“最气的那几分钟,是不是还想叫我滚?”

    嘉南继续否认:“没有。”

    我只有你了。

    她蜷缩在他胸膛上,威胁:“你不准走。”

    我只有你了。

    “你烧了我的裙子,我才会那么凶。”嘉南淡淡指出所有事情发生的源头,陈纵从善如流地向她道歉:“对不起。”

    他们太懂彼此了,嘉南猜得出陈纵这么做的出发点和目的,她没办法真正生气,甚至感觉到一丝解脱。

    “我原谅你了。”

    嘉南不再强迫自己跳舞了,芭蕾舞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在陈纵堆砌的坚固堡垒里疗伤,直到痊愈。如果某天她重新跳舞,也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再为那些虚无的梦想与沉重的期待。

    她对自己说,不要再被过去困着了,去更广阔的天地吧。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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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素湘回洛陵是在八月初。

    前几天打碗巷里有老人去世,家属从昨天开始在居民楼下违规搭棚办丧事,戏班子唱念做打,哭丧人撕心裂肺,还有时不时炸响的鞭炮声扰民。

    这一家子被邻居举报。

    物业来了,记者也来了。导致打碗巷路况格外拥堵。

    这两天陈纵和嘉南索性没出门,待在家躲清静,门窗一关,噪音减去大半。

    空气溽热,家中空调风扇不能停。

    陈纵在厨房剥了一碗石榴,红得清新通透,端去客厅给嘉南。

    嘉南把网课按下暂停键,抬头说:“谢谢阿纵。”乖得不行。

    “不谢。”陈纵觉得要天天有这么乖这么省心,剥十个石榴也没怨言,乐意至极。

    “我下楼扔个垃圾。”

    “你不吃吗?”嘉南在身后问。

    “刚在厨房偷吃了。”

    陈纵顶着太阳,把手里的几袋垃圾扔进垃圾车里。身后走近一个撑太阳伞的女人,穿着深色连衣裙和平底软皮鞋,手里拎着小型的行李袋。

    陈纵上楼。

    女人收了太阳伞,走在他身后。

    两人同路,一直上到五楼,到了501门口。

    陈纵回身看了一眼,女人诧异地望向他手中正要插向锁孔的钥匙。

    这时,嘉南把门打开了。

    她先只看到了陈纵,让陈纵快进来,随后才看见门外的沈素湘。

    嘉南:“妈?”

    第53章 “我爱你。”

    “你爸说你不跟他住一起, 有个室友相互照应,他就是你那个室友?”沈素湘跟嘉南单独说话,陈纵出门回避了。

    沈素湘不赞成嘉南把房子出租给陌生男性的行为, 男女合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何况是他们这个年纪。

    再看屋内,客厅摆着铁架床。

    “他平常住这里?”沈素湘问。

    嘉南默认了。

    “客厅是公共区域。”沈素湘不满地说。

    “他把大房间让给我了。”嘉南说:“是我该谢谢他。”

    “房子是我主动租出去的。”嘉南又说。

    沈素湘似乎不能理解她这种行为, “为什么?”

    嘉南觉得沈素湘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穷, 租出去有房租。”

    沈素湘:“你每个月有生活费。”

    嘉南:“但我没有药费。”

    嘉南抱着陈纵给她剥的那碗石榴坐在凉席上, 轻声说:“我当时快要过不下去了,要病死了, mama。”

    她每次在医院打电话给沈素湘和嘉辉, 都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她只能自救。

    沈素湘脸色一白, 话都被哽住了,她大概没有想过厌食症会死人。

    那时刚离婚,沈素湘自己远赴他乡,前路茫茫充满不确定。她对嘉南的病确实不够用心, 顾不上。

    又或者说,不愿面对。

    母女俩相对无言。

    白晃晃的太阳覆盖在阳台上, 见证着这场沉默。

    嘉南面前的沈素湘和她印象中的母亲样貌发生了一些改变,她头发剪短了, 换了个时髦的发型。

    大概因为二嫁之后生活还算顺心, 她看上去气色不错。

    嘉南的目光又落在沈素湘肚子上, 胎儿月份还小, 不显怀,看不出什么,沈素湘穿得也宽松。

    半晌, 沈素湘才接着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嘉南嚼了一口石榴,很甜,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给她倒水。

    嘉南扶着茶几站起来,说:“还在吃药,情况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沈素湘接过嘉南递上前的一次性水杯,重复地说:“那就好。”

    她始终对嘉南的病情了解不深,又不敢深究着往下问。喝了口水,打量屋内的设施,看向墙角的立式空调。

    “换了新空调?”沈素湘猜测嘉南手头紧,拿不出这笔钱,应该是房客买的。

    “嗯。”嘉南说。

    “我还是不赞成你把房子租出去。”沈素湘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

    双方协商无果,沈素湘出钱让陈纵退租,希望他从501搬出去,连同空调的钱一并退给他。

    陈纵意外地很好说话,回来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说电脑主机之类的大块头过些时候再来搬走。

    嘉南手机震动,收到陈纵的消息:“去找黑皮了,有地方住,不用担心我。”

    嘉南回复:“好,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夜晚,嘉南打算把自己的卧室和床留给沈素湘睡。沈素湘如今算高龄孕妇,各方面都需要多注意。

    嘉南睡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