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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无双 第135节

    “二夫人难道不去?那可是圣谕!”

    “所以我才问mama,到底mama来,是自己来的,还是代表夫人来的。”

    黄mama这时已经怒了。

    “二夫人何必较这个真,老奴自己来,和代表夫人来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

    什么区别?

    无双清楚,黄mama也清楚。

    黄mama是陈氏亲信,很大程度是可以代表陈氏这个国公夫人,但她终究不是陈氏,只是个下人。

    陈氏为何自己不来,让黄mama来?

    不就是还想要个遮羞布,反正都知道二夫人生性懦弱,胆小如鼠,若无双不闻不问就这么进了宫,那就是无双无耻下作,自己想攀附富贵,日后陈氏自然有说辞。

    但若是陈氏让无双进宫,那意思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偌大的国公府,连自家儿媳都护不住,现在妄想送出儿媳,以保自身太平。

    见黄mama被堵得说不出话,无双苍凉一笑,又道:“其实mama倒也不用替无双担忧,无双再不济,也是赵家的儿媳妇,是赵国公府的二夫人,宫里那位就算再荒yin无道,也不可能越过国公府,将我强召入宫。

    “劳mama给夫人带句话,让夫人不用担忧无双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无双这便去寻白绫一条,了结此身,万万不会让夫君让赵家名声受辱。”

    梅芳是个傻丫头,哪听得懂无双话里的意思,听说姑娘要自我了结,忙抱着她使劲摇着头。

    这一出也吓到黄mama了。

    她当然看出无双不是想自我了结了,而是想逼着府里给句话,这她可当不了家。她吩咐带来的人,让她们看好二夫人,就匆匆离开了,显然是去找陈氏了。

    ……

    陈氏听说无双竟如此威逼,气得头晕目眩,胸口泛疼。

    “她这是想干什么?她这是想要我们全家人的命啊!宫里来人就在门外等着,她现在跟我说她要悬梁以示贞节,她到底想干什么?”

    堂中其他人也没想到无双是这么个反应。

    世子赵见齐道:“她倒是个贞烈的。”

    陈氏一听这话,气得更狠,手指颤抖地指着丈夫,指着儿子。

    “你想要气死我啊!”说着,陈氏大哭起来,“我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没出事时,千好万好,一旦出事,就全是我的错,我是为了谁……”

    赵瑞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赵见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事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还是今天娘从宫里回来后,他才知道爹和娘竟干出这等荒唐事。

    与常惠妃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还拿着亲儿媳妇作筏子。是,老二那媳妇是不受待见,全家人都厌恶她,可她到底担着老二媳妇的名儿,一旦出了差错,就是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哭什么哭,当务之急是要想个章程出来,门外宫里的人还等着!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是福内侍的徒弟,你们知道利害!”赵瑞突然道。

    陈氏顿时不敢哭了。

    可想个什么章程?宫里突然来人,要召人入宫,他们震惊之余敢怒不言语,只能全家一起拿主意。本来已经计量好了,既然宫里亲自来人,他们大不了就吃了这个哑巴亏,总不至于惹怒了那位,正好给他借口清算。

    为了表示重视,她还派了黄mama去,可那贱人回报的是什么,她竟然拿乔!

    她想干什么?

    其实陈氏心里明白,那贱人就是想让她去低这个头,最好求求她。可她是她婆婆,她就不能给她这个婆婆留点脸面?

    “你也是,你既知道情况不对,回来后何必教训她。如此倒好,她也不知如何得了那位的眼,如今要召进宫去,反倒她来给你上眼药。”赵瑞又道。

    陈氏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关系利害你也都知道,如何做都由你看着办,我早就说过了,大不了就是我们一家俯首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瑞叹了口气,走了。

    从身后看去,短短几年时间,身形佝偻了,头发也都灰了,要知道赵瑞今年还不到五十。

    陈氏红着眼圈,站起来:“我去,她不就是想让我去吗?!”说完,她也没打盹,让黄mama搀着走了。

    赵见齐和妻子孟氏也往回走。

    走到半路时,孟氏突然道:“此事不告诉二弟?那…那到底是他的妻子。”

    赵见齐望了扶风轩的方向一眼,叹了口气道:“现在已经够乱了,给他知道了,只会乱上加乱。反正、反正他也不喜那郿氏。”

    .

    无双其实没想逼陈氏,她只是不想对方将自己当傻子,也是激一激赵家人,想求得他们庇佑自己。

    虽然机会渺茫,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没想到换来的是陈氏亲自前来,拉着她一通哭诉,哭赵国公府如何不容易,哭家里境遇,哭她两个儿子如何如何……

    那句话依旧没给她说明,但无双已经懂了。

    她起来让梅芳服侍着净了个面,也没换衣裳,只在外头加了件披风,便让梅芳扶着往外头去了。

    期间黄mama插了一句,要不要换身衣裳打扮一下,无双没理她。

    来到大门前,一辆宝盖华车正等着她。

    除了这辆马车外,还有十几个骑着马的禁军侍卫。

    这荒yin无道的皇帝做事,倒一点都不遮掩,就不怕天下人骂他!?

    临上车时,无双没忍住落了一滴泪。

    那个领头的年轻内侍没说什么,倒是扶着她上车的小泉子,在进了车后,笑着对她道:“夫人可别哭,这是天大的好事呢,只此一朝后,夫人的身份再不同以往。”

    小泉子就是今日送无双出宫的小内侍,这次也跟来了。

    无双嘴里没说,心里却道什么身份不同以往,还不是任人作践。

    小泉子似乎看出她的心事,笑着对她道:“夫人,小的不怕说句僭越话,这一家子人,本就不是什么好的,之前夫人在宫里走错路,难道真是走错了?小的虽深在内廷,但也知道一些京里的事,让小的说,您那丈夫就是囊头货,就任由你在这受欺负?咱们陛下可就不同了,英明神武,龙精虎猛……就是那天下第一等的好男儿……”

    见他绞尽脑汁去给那荒yin无道的皇帝说好话,中间还用错了好几个词,倒让无双有种啼笑皆非之感。同时又见连深宫之人都知晓自己处境,不由一阵伤感上了心头,也许她真是彻头彻尾一个笑话吧。

    而坐在车辕上的小豆子,却赞同地点点头,觉得这小子也是个人才,就是该这么吹,最好把此女吹得头晕眼花,心甘情愿上陛下的龙榻才好。

    第117章 第115章

    115

    此时夜色已深, 宫门已经下钥,但紧闭的宫门却对一行人畅通无阻。

    入了宫门,换上轿辇, 虽小泉子口舌伶俐,暂时转移了无双的注意力, 但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无双渐渐又凝重了神色。

    说到底,此番遭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哪怕无双求助无果后,表现得再是淡然看开了,终究心中是恐惧的。

    她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转瞬即丧命,抑或是其他别的。她不了解乾武帝心性, 只从流言蜚语中洞悉一二,得来的却是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他贵为帝王,却冷酷无情,滥杀无辜。

    那个死在她面前的宫女还历历在目,还有那滴血的剑尖,显然对方肆意滥杀已不是一次两次,也许白日没杀她,只是暂时不想, 待睡醒过来,发现她竟然跑了,召她入宫,不过是想再杀一遍泄恨。

    至于小泉子方才说的,只此一朝身份不一般, 陛下当是世上好男儿。无双听了, 却半信半疑, 她觉得那不过是诱哄她让她别闹的手段,又或是下面人根本不知晓陛下本性,以为召她入宫只是为了满足自身□□,便故意奉承她。

    看对方说话做事如此熟稔,显然也不是头一回,无双的心情不禁更是忐忑。

    殊不知小豆子若知晓她是这么想,真要唱一曲窦娥冤。

    他师傅亲自将差事交予他,因为内里详细不宜说得太明白,只道是小心侍候,对方乃有夫之妇,千万莫闹得不开心。

    让小豆子来理解,这不开心大抵有两层意思,即可指此女大抵是有些不愿的,也可指莫扫了陛下的兴。

    因此他特意带了小泉子来,路上还找小泉子打听了此女秉性,听说对方甚是单纯,不是个心机人,也非那阿谀谄媚之人。无双哪知小泉子看着瘦瘦小小,一脸稚气相,竟只与她交谈一番,便将她摸得如此清楚,若是知晓,以后大抵再也不敢和宫里的人说话。

    总之,小豆子一听就明白了,遂也没把露脸的差事揽在自己身上,而是交给了小泉子。打的便是小泉子之前和无双熟识,由他出面哄着对方,千万莫见了陛下还演一出贞洁烈女,把事情搞砸了。

    他费尽心机,竟被对方如此想,真是奇冤。不过无双倒也想的没错,小豆子确实存了哄着她的心思,但做这种事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再无二回。

    回归正题,轿辇很快就到了柔仪殿。

    因为天黑,无双也不认识宫里的路,根本不知自己被送到哪儿去了。还是进去后,看见那幽深的宫殿,和到处都是的帘幔后,才知是重回噩梦之地。

    本就沉重的心,在踏入殿后,更是沉重。人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屏息静气,生怕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要杀她。

    她一路跟着小豆子身后走,走到一处殿门前,小豆子就不再送了。

    “夫人快进去吧。”

    她看出小豆子眼中的忌惮,脚步不禁更是沉重。

    总要面对的!

    无双缓缓踏入殿中。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她继续往前走,在越过一道幔帐后,其后的景象落入她眼中。

    大殿正中放着一张极大的龙床,床柱上雕满了形态各异的龙,四周有薄纱帘帐,有的被拢起,有的半垂着。晕黄色灯光只局限于一角,床那处反而影影绰绰有些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床前坐着一个人。

    此人披头散发,一身黑袍,捂着头坐在那。

    这般景象实在吓人,可无双心底刚升起一股害怕,此人已抬起头来,他眼睛血红而浑浊,在看到她后,眼睛就亮了一下。

    而后无双已经无法思考了,因为对方动作实在太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在怀中。

    他行为无状,状似疯魔,凑近了才能听见他嘴里在喃喃低语,开始无双以为他说的是热呢热呢,后来才听明白是人呢人呢。

    她浑身僵硬,不光脑子一片粘稠,也控制不了身体。在极端的恐惧中,对方将脸埋入她的颈窝,轻轻地蹭了几下。

    无双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当她能思考时,这人已将她抱至床上,就像白日里那样,压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颈窝处。

    不同的是,这次他只是半个身子压着她,不如之前那么沉重。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处,并没有睡着,而是像只小猫一样,埋在那里轻轻地蹭着。

    无双没有养过猫,但在长阳侯府时,她住的院子来过一只狸花猫。

    她见那猫瘦骨嶙峋,一时心软给了它些吃的,当时它没吃,等事后再去看那些吃的没了。自那以后,那猫便隔三差五来她院子的院墙上晒太阳,而她也很有默契地给它些吃的,并不是喂它吃,而是放在一个角落,它自会去。

    那猫有时会来,有时又会很久不来,有一次它叼了三只小猫崽来给她。猫崽大概刚生下来没多久,身上虽长了绒毛,却连站都站不稳。

    她猜是它生的,会给她送来大概是因为猫崽太小,外面太冷不好养,于是她便偷偷养了那三只猫崽一个冬天。

    当时白露和蒹葭不让,是她坚持,又承诺只等过了冬便让它们走,才将猫崽养在了烧热水的炉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