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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漾缩着脖子像只鹌鹑,睁大眼睛边下菜边留意他们的动静。 这样平和耐心的面对程昱绝非舒尔从前的作风,就是林漾偶有耳闻,也知晓舒尔对程昱惯来的态度好到令他眼红。 此时见程昱吃瘪,虽说他面上毫无尴尬,但林漾还是出言缓和气氛:“阿程哥也一起吃吧。” 程昱掀了掀眼皮,淡淡吐出:“不用。” 说完,他傲然的转身就走。 舒尔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直到人走后,林漾才伸出大拇指。 “干什么?”舒尔语气冷淡。 林漾:“无情,厉害。” 话音刚落,舒尔只听身后半隔间里躁意沉沉的声音:“服务员。” 舒尔面不改色的咬住递到嘴边的鱼丸,在嘴里停顿几秒,慢吞吞地咽下去。 这味道挺合她胃口,辣而不腻,要是没有被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所影响,舒尔觉得她会吃的更开心。 吃到一半,舒尔的电话响起。 她看了眼号码,美国长途。 是克雷斯。 舒尔用纸巾沾了下嘴角,握着手机接通往出走。 “刚下飞机,正跟人吃饭呢。” 路过门口的垃圾桶,舒尔踩了脚打开盖子,将手里的餐巾纸丢进去。 出了店,走到长廊尽头的吸烟区趴在栏杆上朝外张望。 克雷斯在那头嗓音亮堂,说的也不过是些琐碎小事,舒尔听的乏味可陈,笑着反问:“这个点老板你是没事做吗?” 算算时间,大洋彼岸正是用晚餐的时候。 跟在克雷斯身边三年,舒尔实在清楚他这个人有多轴。对自己身体的执念堪称魔鬼级别,宁愿错失一单项目也不愿耽误一顿晚餐的人,怎么会在这个点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克雷斯那头停顿片刻,哑然道:“所以你刚走就已经嫌我烦了吗?” “你要不拿奖,这演技真是可惜。”舒尔勾唇笑着打趣,看了眼通话时间,“行了,还有人等我呢。” 这次克雷斯没强求,主动挂断了电话。 舒尔被他惹得频频发笑。 正好新闻推送弹出来,舒尔转身时手误按了进去,刚退出,余光就扫到面前的鞋,她脚步一滞。 抬起头的那瞬,嘴角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就撞入了程昱深不见底的眸。 他侧过身子,单肩倚着镂空墙壁,长廊的壁灯打下来落在他的眉眼上。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把玩着打火机,神情散漫又无所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舒尔,目露打量。 眼里闪着光,也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暗色。 舒尔稍愣,才记起收回笑意。 继而嘴角微勾着,“程昱,我们又遇上了。” 程昱不明她这话有什么意味,按下打火机,“嗯。” “那我先进去了。”舒尔将手机滑入口袋,礼貌笑着。 火锅店旁边开着家日料,店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舒尔抬步时歌曲不知被谁切断,换了首粤语歌。 前奏响起,舒尔就快要与他错肩而过。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程昱突然开口。 舒尔停下,没侧脸,“你说的是哪方面?” 等不到他回答,舒尔继续道:“私人方面无可奉告。” “至于工作,”说到这里,她偏过脸笑的璀璨,“我想你应该知道。” 程昱故作百无聊赖的姿态在这一刻略显僵硬,缓缓对上她的目光,抿唇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哦。” “……” 见他再没什么话,舒尔维持着笑意颔首,擦肩而过后弧度终于撤下。 她怎么看不出程昱是特意跟出来。 可为什么跟来? 缘由为何舒尔不想明白,因为除了让她难堪外,细细密密的回忆一定会见缝插针,让她好过不了。 想起高中时,高年级学生对程昱的评价。 唯用“骄傲”二字就涵盖了所有。 这也的确,作为备受宠爱的小太子爷,他向来众星捧月,连在程氏从未涉广的娱乐圈里都从未受过冷眼,何况是舒尔适才那样的应对。 像他那样的人。 也不过是接受不了来自舒尔的落差。 就像刚才,但凡露出一丁点的不耐,他就竖起刺,又变回矜贵的程小少爷。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曾经为他倾尽所有的舒尔,有朝一日会这样待他。 吃完结账时,舒尔下意识扫过邻座的半隔间,里面空无一人。 唤来服务员才发现,程昱已经结过账。 坐上车,舒尔给林漾发了个红包。 “发红包干嘛?”林漾对她这举动摸不着头脑。 舒尔仍看着手机,“你加他了吧,把今天的火锅钱给人转过去。” “不是。”林漾挠挠眼底,纳闷:“姐,不至于这么生疏啊,你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请你吃顿饭也没什么啊。况且程昱哥那富二代,可别担心他没钱吧。” 舒尔没应声。 林漾的确不懂。 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拿他的任何东西。 彼此两清,才不会继续纠缠。 大抵是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林漾懂事的没追问。 侧脸看向窗外,舒尔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她一直没能忘记彻底斩断联系的那天,天空暗沉着,好像被遮了层灰布,民政局外雨下的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