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当他跳到窗口的时候,他愣住了。 纸窗灼出了个小洞,洞里的人群如此渺小,四处逃窜,犹如被炸了窝的蝼蚁。整座王府在哭嚎,方才的救火声被尖叫代替,房梁被烧倒,砸在裴慎面前。 巨大的冲击使裴慎整个瓶滚落在了地上。 好疼。 房梁迅速坍塌,裴慎的去路被挡住,他身为一个瓶子,根本不能跟这些房梁做抗争,只能无助地躲避房梁。 他无处可去,只能使劲往后蹦,他的房间没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就连桌子都已经被烧毁。 对于不断塌陷的房梁,他只能蜷缩在角落,才能避免房梁砸中自己。 炽烈的火光落在他身上,他蜷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烈火逼近。 怎么办啊。 他根本出不去,要是人还好,还可以冲出去。 瞥见旁边水池,裴慎想冲过去潜入池底,结果被落下来的房梁击中了。 他又滚回了角落。 熊熊大火逼近,裴慎被逼至角落,再不变人就真的出不去了。 一个小瓶子被困在角落里,节节塌下来的木板guntang不已,他感觉自己浑身在灼烧。 太烫了。 裴慎想。 他努力想从旁边小洞钻出去,没料到一块火烧木板瞬间塌下。 裴慎咬了咬牙,他不甘屈服,伸手挡住了那木板。 伸手。 他变成人了! 天不亡他! 也不管身上是否着有衣服,裴慎又惊又喜,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跑,却在刚爬起的那一刻,他蓦地愣住了。 炽热而猛烈的火呼啸而来,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浓烈的火光中,有个人在不远处看着他。 那人将一切尽收眼底,眼里的惊讶却转瞬而逝。 那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静静注视着裴慎,一只黑鹰落在了他肩头。 那只黑鹰展了展翅,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火光。 裴慎一愣。 但更令裴慎震惊的是,他居然在江无阴面前表演了从瓶到人全过程。 * 作者有话要说: 裴慎:完了。 各位小可爱,准备明天跟编编商量入v的事啦,可能在星期天入v,入v了你们还爱我吗QAQ~ 第21章 如何在恶人手下存活。 今夜黑得令人感到不安。狂风放肆地拍打着木窗, 江无阴闭着眼,屋外忽然传来尖叫: 走水了! 江无阴睁开眼时,烧焦的味道已经从窗外飘了进来。 仓促不安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阿香推开门奔了进来:王爷,东厨着火了!现在已经开始蔓延了! 阿香急急忙忙将江无阴扶到轮椅上, 她一脸着急:王爷,我们得赶紧从离开这里 不行。江无阴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想起他府里的人,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他身为这个王府的主人, 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阿香几乎是哭着说的:火势太猛, 已经从后院烧到了前院,我们先出去再要紧。 后院? 江无阴忽然心悸,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几日无时无刻陪着他, 照料他的那个人。 裴慎的屋子就在后院。 裴慎呢?江无阴问道。 已经派人去后院救火了, 后院火势太猛,阿慎没找到。阿香回道,江无阴听了, 驱使着轮椅就要往后去。 阿香担心他伤着, 忙扶住他:王王爷 燎火烧天,炽烈的火光倒映在江无阴眼里, 他一字一句道:我去找。 王爷, 你怎么去找?阿香紧张道,我去找他! 江无阴咬牙不语, 阿香见他这般,眼睛酸涩。他们王爷向来固执, 认定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改变。 火光落在江无阴的身上, 他想起早上裴慎握紧他手, 给他力量,鼓励他站起来。 一种强烈的意念驱使着他。 火光烛天,赤红的颜色落在江无阴发上。 他要去找裴慎。 阿香,你先去帮我拿样东西。江无阴忽然道。 他这么吩咐阿香,阿香此时已经流泪满面,只能强忍着泪水点头。 可是等她忙里忙慌地将江无阴想要的东西拿过来时,江无阴却已经不见了。 江无阴离开房间,眼眸骤暗。 他嘴角微扬,面对渐猛的火势毫不惊慌,只是轻轻吹了个口哨,蛰伏在暗处黑鹰落在了他肩头。 这是他养的黑鹰夺天,但除了他以外从未有人见过。 而这次 江无阴眸色愈发暗:走。 江无阴常年坐在轮椅上,已经很熟练,很快便来到了后院。 后院火势凶猛,凌乱烬余。 呛人的烟熏味让江无阴感到不适,但他仍咬牙推开残破不堪的门,并未见到裴慎人。 哐当一声传来,他下意识转头看去。 猛烈的火光中,一个绿油油的小瓶子蜷缩在角落,江无阴正疑惑小瓶子为什么会在裴慎房里,小瓶子忽然动了起来。 江无阴愣住了。 小瓶子一个冲刺似乎想往前去,结果被落下来的房梁又砸了回去。 啪! 小瓶子似乎被砸疼了,颓然倒地,直接滚回了角落。 江无阴有些未缓过神来。 他跟瓶瓶暖生活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瓶瓶暖居然会蹦会跳。 瓶瓶暖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的母亲很神秘,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时母亲告诉他瓶瓶暖可以让他夜里暖和,他还有些不愿信。 但当他夜里不情愿地抱着瓶瓶暖时,惊奇地发现这个小瓶子居然会发烫。 很暖和。 自小体弱的江无阴,和这个小瓶子不离不弃。 可是后来被皇兄们嘲笑他整夜抱着个瓶入睡,年少的他懵懵懂懂,在皇兄们的嘲笑中,只觉得抱着瓶子睡觉很羞耻。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瓶瓶暖,瓶瓶暖就犹如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花瓶,永远地留在了柜子上。 小瓶子被木板压住,江无阴欲上前将木板拨开,火光一闪,小瓶子变成了人。 江无阴第二次愣住。 裴慎。 裴慎伸手挡住了塌下来的木板,江无阴没有看错,他看得真真切切,小瓶子变成了裴慎。 联想到所有发生的事情,裴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府上,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裴慎就是他的小瓶子。 裴慎抬头,看见江无阴的那刻表情凝固。 他不是没有想过江无阴会知道他身份的那天。 他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让江无阴知道自己身份。 江无阴正注视着他。 两人相对无言,皆呆愣在地,还是江无阴首先开口:去。 肩上黑鹰似乎懂了他意思,飞至火上空,展翅掀起阵风,火骤然熄灭。 裴慎难以置信,他在江无阴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这只黑鹰,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江无阴这个人深不可测。 火熄灭的刹那,江无阴来到了他面前,他的眸色阴沉,与平日里看见的截然不同。 裴慎莫名有些害怕。 而江无阴只是脱下外衫盖在了他身上:走吧。 火光烛天,唯有裴慎屋里的火熄灭,离开屋子时,江无阴冷淡地往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问他为什么不熄灭整个王府的火? 月色落进江无阴眸里,隐约看见他眼底冷冷的笑意。 凝王府在那场大火中没了。 这事闹地沸沸扬扬,凝王本就过得惨,如今连府邸都没了,更凄凉。 但对于江无阴来说,似乎没有那么糟。 凝王府没了,那就意味着要修新的府邸,皇帝听闻此事,竟破天荒地将京城北端一座府邸赐给了江无阴。 此次大火,不知道是不是府上人跑得快,有烧伤的,但是没有烧.死的。 这么看来似乎还算是件好事。 新府邸外,一群人正在往马车下卸东西。此次大火其实并没有剩下多少东西,但能带走的还是带走了。 这堆行李中,自然有看家鸡阿白。 自从阿白撞见裴慎是个瓶子后,阿白总是缠着裴慎,到哪都跟着裴慎,一来二去,一人一鸡也熟悉了不少。 裴慎和阿白互相对视一眼后,阿白便探出脑袋,对着裴慎乖巧地啾了一声。 裴慎笑了笑,伸手摸摸阿白的脑袋,内心却很害怕。 江无阴知道了他是个瓶子啊啊啊。 江无阴将他从大火中救出,他心里很感激,可是碍于如今情况,他感激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到江无阴,倒是有件事要提。那夜江无阴救他的时候,莫名出现了只黑鹰将火熄灭,但他之前在府中那么久了,却从未见过那只黑鹰。 裴慎被发现后也不是没想过跑路,但都是还没踏出门,就被那条黑鹰拦了下来。 那只鹰平时不在府里现身,可每当他一有什么动静时便会出现,那鹰绝不是等闲之辈,攻击力极强,鹰向来生性凶猛,对付裴慎这么个瓶子根本不是个问题。 裴慎如今只觉进退两难,危机四伏。 但江无阴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从未表态,这让裴慎根本摸不清头脑。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搬东西的队伍里多了个不一样的人。 夏冷清。 他们刚到府门口,便遇见了夏冷清,夏冷清向来爱乐于助人,撞见他们在搬行李,自然搭一把手。 这里位于京城北端,王公贵族都聚集在这里,遇见夏冷清很正常,以后还会跟更多人打照面。 夏冷清对这一带比较熟,边帮着搬东西,边给他们介绍这边的情况。 由于京城北端住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这里处处有守卫把手,夜里也会有人夜巡,像之前裴小瓶被偷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京城北端并不是一味地住人,在这里相反有一些高级娱乐场所。 比如说大江极其出名的疗养馆,就位于京城北端,王公贵族若有时间便可以去里面享受极致的服务按摩,足浴等等。 裴慎:牛了。 东西差不多搬完,夏冷清准备告辞离开,一辆马车缓缓从门口过。 这是辆暗蓝色马车,裴慎好奇地看了马车一眼,马车里的人忽然掀开了帘子。 那人掀起帘子的手指白皙修长,黑靴踩在地上,落地轻响。 一身蓝衣束发,黑发金瞳,眉眼凌厉,仔细一瞧,颇有股慵懒之态。 霸道初爷,江初。 全书中对江初的描写分外细致,他的母亲是异国人,故他天生异瞳。书中曾有句话:夕阳落在他的鼻尖,金色的瞳孔生在他那张脸上,只会更夺目。 原书中曾多次提到,江初是个慵懒霸道王爷,如此看来,并不过分。 江初扫了正在搬东西的夏冷清一眼,抬手叫停了马车,此人也不作言语,倚着窗户欣赏起夏美人来。 全都看在眼里的裴慎:还真是慵懒又霸道啊。 只不过江初看了半晌,视线一转,落在了裴慎身上。 裴慎:? 江初看得直白,在裴慎抬头时也不避讳,相反对裴慎笑了笑。 兴许是江初的目光太过放肆,以至于旁边的江无阴也抬起了头,他看见江初后,出声道:五哥。 啊,是七弟啊。听见江无阴唤他,江初还算礼貌地转头一笑,七弟的事我听说了,五哥就住在不远处,七弟若有空便来坐坐。 夏冷清也看见了江初,但夏美人好像对这位霸道王爷不感兴趣,并未有多大反应。 能让女主有反应的,自然只有男主角江澜。 没想到江初毫不介意,他竟毫不掩饰地对夏冷清邪魅一笑,后又看向江无阴:七弟,五哥今日有急事,先走了。 江初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这人行事就是如此。 夏冷清解释道:瑞王平日行事便是这样。 一行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 东西全搬进府后,阿香牵着夏冷清的手聊了好一阵天,才念念不舍地目送夏冷清离开。 江无阴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看着呆愣的众人:进去吧。 新府邸比原来的府邸宽敞,水池也比原来的府邸大,裴慎抱着自己的东西在院子里逛了逛。 裴慎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事先安排好的屋子里,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裴慎知道,古代人对妖怪的畏惧很深,而他现在无疑被当做了妖怪,这很有可能会成为江无阴对他下手的原因之一。 还有件重要的事,他记得有一夜他偷听了江无阴和神秘男人的对话,江无阴知道了他是瓶子,那肯定也会知道他偷听了他们的对话,那么就会 杀瓶灭口。 裴慎手心渗出细汗。 看江无阴今天的样子,似乎还在暗中观察他。 裴慎这一阵子的相处下来,已经把江无阴摸地清清楚楚,江无阴表现地越风平浪静,危险越大。 比如江锦轩的手指。 裴慎越想越后怕,无数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脑里转过,然后在接下来几天证实了。 裴慎吃饭的时候,江无阴看他。 裴慎在院子里逛的时候,江无阴看他。 这些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且江无阴的眼神也没有不对劲。 但裴慎敏锐,巧妙地捕捉到了其中规律,江无阴这几天看他的次数比往常多了五次。 多了五次。 裴慎后背发凉。 这种细微的改变,最为致命。 裴慎开始思考。 他哪儿也不能去,他等同于被江无阴囚禁了,江无阴到底想干什么? 关键是他还无依无靠,他以前看的穿书小说里人家穿书好歹还有个系统,还有个方向和目标规划。 他啥也没有。 跑也跑不了。于是这几天裴慎尽量不和江无阴碰面,能避则避。 出奇的是,这几天下来日子竟都风平浪静,连最近裴慎的食材也变得丰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