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夫君造反了 第42节
“夫君,我也想保护你。”林星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眸光认真,语气更是坚定,并不是一时的情绪发作而胡言。 娇养的闺阁小姐向来需要别人保护,沈寒星也是第一次听见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对他说,她想保护他。 自从父亲过世他远赴西境抗敌开始,沈寒星就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人保护的沈家二少,他能以八千人抵御南冥五万大军围城之势等来兄长带领的援兵,他守在家国之前,无论身上有多少伤痕不会喊一声痛。 他也从不期待能有人护在他身前。 更不要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沈寒星看着林星雪,他轻笑出声,那笑声不是讥讽不是暗嘲,带着真实的愉悦。他倾身靠近林星雪,少女和他对视,并不害怕地闪躲,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那你想怎么保护我?用走上几里路就会累的双腿还是一双提不动刀的手?”沈寒星反问,几句话直戳中少女的弱点。 林星雪拧起眉心,她不服输地道:“我可以训练,南烟不是会武功吗?我可以让她教我。” “你觉得学武能在一两个月内起效?” “当然……不能。”林星雪的声音弱下来。 她拧眉思考许久,沈寒星摸了摸她的头,宽慰她:“好了,别想了。我们并一定会遇到危险,就算遇到,我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来保护。那些侍卫不会光吃饭不干活,他们足以护住你我。” 学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沈寒星不想少女去尝试这份辛苦。 林星雪听见他的安慰,眼底划过黯然,“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我也会害怕,害怕有一日成为你的拖累……” “你不会……” “但世间意外很多,”林星雪抬眸,语气更加坚决,“我九岁那年也没想过会在京郊遇见劫匪,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嬷嬷为护我而死。如果那时候我有一丝反抗之力,或许我就能等到你来,为嬷嬷抢夺一线生机。” 沈寒星听见她语气中的自责,他想要说什么,林星雪摇摇头,不让他说话:“你先等我说完。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学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也不期盼有一日能执刀为你杀敌,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份护己之力,哪怕遇到敌人时我能跑得快一些,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林星雪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她不可能做到如南烟那般,但她可以试着让自己比现在更强一点。 沈寒星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倒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那你要答应我吗?”林星雪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我能不答应吗?”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根本不打算给他回绝的理由,“你要锻炼可以,我让南烟帮你,不过会很苦,若是撑不下来也不必强撑。” “我一定能撑下来。”林星雪语气笃定。 沈寒星笑笑不说话,小姑娘还是把锻炼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等她吃过苦就会主动退缩,他也不必来打击她的信心。 沈寒星抱着这样的想法,为她制定一套训练方案——以强身健体为主,辅佐教她一些逃脱之法。 第一日,少女斗志满满,从演武场回来时虽累但精神很好,还有心思让沈寒星夸她做得好。直等到第二日准备起床时,她有些艰难地挪动双腿,双目泪汪汪地看向沈寒星,小声道:“疼。” 昨日训练的后劲开始显现,林星雪觉得双腿动一下都疼,她久在后院,缺乏运动,稍微过度的训练身体就开始叫嚣着反对。 沈寒星坐起来,让她坐到对面,将她双腿放到膝上,帮她揉捏缓解酸痛。 他手法熟练,林星雪腿上的酸痛稍微缓解,她抬头见外面天色愈加明亮,心里挣扎许久,推了推沈寒星的手:“不揉了,我该起了。” 今日还要训练呢。 沈寒星挑眉看她,继续帮她揉着:“当真要去?后面几日会更难受。” “我知道,我问过南烟了,她说前几日会很难受,但是只要撑过去身体就会适应,到时候就没有这么疼了。”林星雪鼓足勇气,她推开沈寒星的手,执意下床,结果刚走一步,双腿酸痛得险些站不住。 沈寒星扶住她,她深呼一口气,推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几步适应这种感觉。 沈寒星看着她固执倔强的样子,眼中泛着笑意,他忽然觉得小姑娘未必会那么轻易放弃。 “今日让南烟将训练强度降低些,等你适应了再往上加。” “好。”林星雪点头答应,她也知道现在自己适应不了太强的力度。 林星雪顺着室内来回走了两圈,她走回沈寒星身边,凑近对他说:“你夸夸我好不好?” “怎么夸?” “你自己想呀,我教你夸得就不真心了。” 少女明灿的双眸期盼地望着他,沈寒星唇畔荡出一丝笑,他靠近林星雪轻轻吻在她额头上,声音低沉磁性:“我的阿雪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她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额头上的吻赋予少女无限的勇气和动力,她握了握拳,用力点头:“我一定会成功的。”说完就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沈寒星,表情严肃地叮嘱他:“你不能背着我偷偷吃零食哦,我回来会检查的。” 她要训练自然不能突击检查,沈寒星压住笑容,应道:“好。” 一晃十日过去,林星雪的身体渐渐适应,她的双腿和双臂从日日酸痛过渡到没有感觉,整个人跑起来更加轻盈,她也赢来第一次休日半日的机会。 屋外阳光正好,正是初夏时节,人在饭食后总爱犯懒,林星雪止住一个哈欠,眼角困出泪珠,她看了一眼在旁边认真看书的沈寒星,试探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见他只是将书抬高一些,扬起唇角,举着话本又看了一页。 翻到下一页尚未看完,摊开的话本盖住她整张脸,她歪着脑袋,调整到舒适的睡姿,沈寒星伸手将榻上的薄被拿过来盖在她身上,又要将她脸上的话本取走,林星雪抱住他的手,小声嘟囔:“刺眼。”外间阳光正盛,话本能遮去刺眼的阳光。 她说完抱着沈寒星的手也不放,鼻息扑打在沈寒星的手腕上,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不时扫过沈寒星的手腕,他一手执书,有些无奈:“你这样我如何看书?” “好吧。”林星雪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的手,转瞬又揪住他腰上玄色的香囊,香囊上胖嘟嘟的白鹤被她勒住长长的脖颈,清甜的药草香钻入她的鼻尖,引得她更加困倦。少女呼吸渐渐平稳,连梦中都充斥着花草的清香。 沈寒星见她睡熟,从刚刚开始没有翻动的书册才展开到下一页。 不久后,梧桐放轻脚步走进来,见如此情形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面上有些为难。 沈寒星看了她一眼,单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安静,他轻轻将林星雪挪到榻上,让她靠在软枕上,又重新调整话本的位置,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做完这一切,他才推动轮椅缓慢走出侧间,一直到了外间长廊上,才问道:“什么事?” “回将军,林府派了管家过来,说是听说夫人近来恢复说话故来探望,他们想见夫人一面。” 林府的人来探望? 沈寒星指尖轻敲扶手,眸中闪过思量,“带我过去。” 待客花厅中,林府管家崔暮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手中捧着锦盒。一盏茶尽,崔暮听见外间有响动,他起身整理一番正待行礼,一抬头看见沈寒星,一时间动作有些僵硬。 回门那日的事记忆犹新,崔暮实在是不想见这位活阎王,心里想着面上努力恢复正常,笑着行礼:“崔某见过将军。” 沈寒星淡淡瞥了一眼,随意看了看那些锦盒里摆置的贵重礼品,他不说话,崔暮只好一直维持行礼的动作,低着头也不知面上是恭敬还是怨怒。 沈寒星目光落在他身上,压得崔暮后背生了一层冷汗,他低着头道:“老爷听说将军夫人恢复说话,思及将军夫人这病情拖了近九年,替将军夫人觉得欣喜,故让崔某前来探望一番。若是将军夫人有事,那我们便先行离去。只是还望将军收下这些礼品,这都是老爷的一片爱子之心。” 林府的人长了教训,如今口口声声都是“将军夫人”。 沈寒星没回应,落言适时道:“夫人正在小憩。” 这是不见的意思。 “那崔某便不打扰将军夫人了。” 崔暮说完满头大汗地走出花厅,他一刻不停地离开侯府,那模样瞧着是有狼追在他身后似的,所幸林甫才的“爱子之心”是留下了。 一直到离侯府几里远后,崔暮才擦了擦额上的汗,瞧着也没刚刚那么害怕了。他思索沈寒星刚刚的反应,心中想着定是没事,若是有事依着沈寒星的性子,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此时花厅中,沈寒星看着崔暮落荒而逃,眼中有寒意闪现。 他记着林星雪入竹林的反应,那是她记忆遗失之地,她是在林府出的事,偏偏在她出事那一年又在京郊遇到劫匪杀人。 沈寒星可不信什么巧合,他回头对落言道:“去京兆府衙将当年夫人出事的卷宗调出来。” 第43章 按摩 天幕渐暗,昏黄的烛光映着一卷陈年卷宗,卷宗上所述是一桩普通的劫掠案,涉案所有劫匪当场屠尽,无更多细节。 “属下如将军所言,问及当年验尸的仵作,他们一开始坚持称只是普通劫匪,属下逼问之下他方才承认当年劫掠的十人之中有四具尸体验出非普通劫匪,当是专门接杀人生意的杀手。因在京郊出现杀人案,怕圣上斥责,当时的京兆尹未免麻烦匆匆结案。如今所有痕迹抹除,怕是难以再查下去。” 哪怕他们如今知道那是一桩杀人案,想要追究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沈寒星其实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将卷宗合上,眉眼微沉。 仵作所言证实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暗杀,如果当年他没有回京巧遇,林星雪必逃不过那一劫。 竹林一事必和此次截杀有牵连,他若想继续查下去,最方便的法子就是带着林星雪回到林府,重新进那竹林找回记忆——但这也是他坚决不会选用的法子。 “将军,若是那人还想要出手,九年的时间有无数次的机会制造夫人意外身亡的假象。他既然没有选择继续出手,当是坚信夫人不会恢复记忆所以才停手。只是林府……” 此事必和林府之人有牵扯。 沈寒星闭了闭眼,将卷宗丢给落言:“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夫人。” “是。” 落言应声的同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林星雪面色严肃地走进来,似很是生气,她走到沈寒星身前,语气微严:“你知道你伤口还没好吗?” 沈寒星见她一副要质问的模样,猜到是什么事,侧间的那股香味似乎也飘到这边来。 “看到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林星雪生气地走到沈寒星的身旁,她也闻到那飘过来的香味,伸手捂住沈寒星的鼻子,“你不许闻,闻到味道就更馋,我马上让人将东西都拿下去,不准有下次。” 林星雪说着扬声要喊人,沈寒星移开她的手,轻笑:“那不是为我准备的。” “不是为你,那是为谁……”林星雪声音一顿,她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是为夫君准备的,那只能是为她准备的。 “近日城中新出了这个吃法,我让人请厨子回来也为你准备一份,你尝尝味道如何。”沈寒星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此刻西侧间飘满鲜香麻辣的味道,食案正中摆着一青花钵,那青花钵中放着许多竹签,每个竹签上串着不同的食材,浸在辣红的藤椒油汤里,香味扑鼻,令人难以拒绝的美味。 这是从川蜀传过来的吃法,不过味道极重,未免味道沾染,内室的门早已紧紧闭上,侧间的窗户也通通打开。 这些日子,林星雪一直陪着沈寒星清淡饮食,哪怕真的忍不住也是背着他偷偷吃,不让他察觉。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沈寒星看在眼里,知她也会馋,也会忍不住。 “这是给你的奖励。”沈寒星拉着林星雪坐下,将碗筷放在她面前。 林星雪心里挣扎,犹豫道:“你又不能吃,要不还是端给落枝她们去……” “这是你的,她们有她们的。” 沈寒星拿起一根竹签,那根竹签尖缀着一块红辣的鸡rou,他将竹签递过去。麻辣的香味近在鼻尖,林星雪忍了忍,没忍住,小口咬下那块鸡rou,鸡rou软嫩麻辣,上面缀着醇香的芝麻,一入口就让人喜欢上这种味道。 “你真要看着我吃?”少女不再拒绝这份美味,但她还是觉得让夫君这般看着太过“残忍”。 沈寒星颔首,他闲散地靠在椅子上,当真心无旁骛地看着少女吃饭。 林星雪吃得不慢,很快她旁边搁置许多竹签,她吃得开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可爱的月牙,眼角眉梢尽盈上喜悦。 沈寒星懒懒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幅会动的名画,往日馋得偷吃的人现下不为美味所动,目光中只有少女的一颦一笑。 林星雪胃口不大,她吃完一小半的竹签,一抬头对上沈寒星的目光。 若是往常有人这么看着她,她定会吃不下东西,但这个人换成夫君,她竟奇异没有抵触,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