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页
她有些恍惚,来不及为此感到惊喜,饿狼嘶喊着扑过来。 危险当头,她眉头一动,提剑准备砍掉它的脑袋, 啪叽一下。 像被无形的墙阻挡,饿狼脑袋不带任何缓冲,直接撞到了一层保护结界上,疼得呜咽不止。 重绵微微一愣,忽然记起容吟曾送给她不少法器,各种功效皆具备,什么防身,凝聚灵力,洗髓等等。 其中一个便是天悲图,像纹身一样刻在手臂内侧的图案,不管如何折腾,都丢不了的防身法宝。 还有一个六角铃,凝聚灵气,助修士吸收,极快提升灵府内的灵力。 怪不得从春天到冬天,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被野兽吃进肚子,甚至莫名其妙进阶了。 她眨了下眼睛,说不清心底复杂的滋味,站立,愣愣地吹了一会儿风雪。 山间偏僻无人,风雪不休,她从恍惚中回过神后,慢慢走下山,来到一个村落的边缘。 询问村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 一年,再加三年,一共四年。 她竟然走了四年了。 当天夜晚,重绵寻了个破庙,躺到干草上,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联络上了宴永宁。 到底是联系宴永宁,还是另一个人。 重绵不愿去想,即便心底有答案,也不肯承认。 “重绵,你可算联系我了。”宴永宁声音仍旧清脆干净,少年音透过通讯符传到她耳畔,“你上次不准我联系你,我憋了足足三年呢。” 重绵:“……” 你真行,一点也不懂变通。 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有人提起过我吗?” “师父呀。”宴永宁嘿嘿一笑,模仿容吟平淡的口吻道,“重师妹现在在何处了?” 很好,模仿得太像了。 重师妹! 重绵听到这个词,仍有些生气,她没表现出来,憋着气问:“……你怎么回的?” 宴永宁委屈巴巴:“我说重绵已经像只离家出走的小鸟,快乐得不着家了,根本不愿搭理我们。” 重绵无言:“我哪里快乐了。” “别认真。”宴永宁笑道,“你猜师父如何回的?” “?” “他说——是吗?这样不大好。” 宴永宁模仿得活灵活现,语气毫无波澜,重绵眼前划过他的脸,脑补出一副看着就气人的平淡表情。 重绵有些失望,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觉得失望。 失望过后,产生了一阵绝望,她恨恨道:“当然不大好,我中毒昏迷三年了,能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回应,宴永宁愣了愣,担心道:“你昏迷了?为何昏迷?” 重绵拨动篝火,火苗猛涨,她感受到充足温暖的光焰,舒服地眯了眯眼,等过了一会儿,随口把三年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宴永宁挠了挠头,抱歉地说:“是我的错,以为你疲于奔命。总是用通讯符叨扰你,让你生气了,所以不敢联系。” 重绵说:“没事。” 接着,解释清楚:“只是睡了三年,躺着躺着就进阶了,也算因祸得福。” 宴永宁连连回好,不久,结束了聊天。 过了一日,重绵往东水城飞行,一只巨大的灵鹤振动翅膀,与她平行一齐往前飞。 她往旁边瞄了一眼,眼睛倏忽瞪大,差点从霜叶剑上掉下去。 容吟的灵鹤? 怎么在这里? 重绵连忙下地,灵鹤跟着她落地,长嘴往前伸,黑漆漆的小眼珠示意她伸手。 手迟疑地递过去,灵鹤嘴巴一开,一根平平无奇的小草落到了她的手心。 ??? 重绵:“这是什么?” 小草与路边常见的野草没多大区别,短短的一截,大约食指长。 灵鹤不会说话,蹭了蹭她的手心,把藏在袖口方便收取的通讯符给掏了出来,嘴巴叼着通讯符,示意她去问容吟。 重绵沉默,从灵鹤口中夺回符纸,“不用,大概是草药,我明白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草药,无所谓,她用不着。 她觉得现在的心理很矛盾,眼前有个充分的理由去联系他,她蠢蠢欲动,想听听他的声音,又不想主动联系。 见不着会想念,见着了会失望。 既然如此,比起失望而言,不如一直想念吧。 当一个人心如止水面对曾经喜欢过的人,大概证明自己真的放下了。 她不确切什么时候才会放下,但修士的岁月漫长,总有一天能坦然面对,到了那时,她将重新鼓起勇气回宗门。 想通后,她准备将通讯符塞进袖口,刚碰到袖口,通讯符突然响起。 手一抖,没有半点准备的与对方通讯成功。 重绵:“……” 很安静,对面无声无息。 她缓慢眨了下眼睛,终于意识到联系她的不是叽叽喳喳的宴永宁,而是另一个人。 忍不住放轻了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甚至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计较。 先说话的人就输了,她不要先说话。 雪花从天空缓慢降落,坠进身侧的湖水中,她盯视旁边雪花消失的一幕,听到对面的人声传来,空谷溪流般清越动听,突然间涌进了她干涸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