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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折煞唐礼了。”唐礼还礼不迭,“其实……” 骆永亭忽然『插』口道:“唐先生不带我们去拜访萧将军么?”他又转而向薛瑾说道:“我饿了,你身上还有干粮没有?” 他们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他跟她说话,多半是祈使句,不假任何修饰,完全不似晚辈。 薛瑾忙道:“有呢。”她唯恐他饿着,慌忙将包袱里的饼和水囊递给他。 唐礼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也能吃得下干粮了,我本来还担心你嫌弃军营里的伙食呢。” 骆永亭只是笑了笑,没必要跟他解释。 唐礼文武双全,在军中极受尊重,有他引荐,骆永亭刚一到军营,就受到了重视。何况,一还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永安候的嫡子。将门虎子,忠良之后。他甫一出现,就赢得了众人的目光。 义军的首领名唤萧泽,胸怀天下,不仅是实际统帅,更是人们心中的精神领袖。攻克宛州后,他自称为承天将军,奉上天的命令诛杀国贼。 薛瑾见过他一次,相貌上倒不算出彩,可是就是让人感觉他很可靠,甘心为他卖命。这或许就是人格魅力吧。军中明明有比他出『色』许多的人,但人人甘愿尊他为首。 而萧泽见到薛瑾却是大吃一惊:“阿英!”他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 当时,他们在萧泽的临时府邸。萧泽特意接待骆永亭,表示自己对忠良之后的敬重。陪坐的都是他的心腹和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骆永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冷哼一声,看向薛瑾。 唐礼也很尴尬,连忙打圆场:“将军认错人了,这位是永安候的遗孀。” 萧泽固执地道:“不,我认得她,她就是阿英。”他神情复杂:“阿英,你想得我好苦哇。”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骆永亭似笑非笑:“原来是故人呢。”叶月英的姓名他是知道的。她刚嫁入骆家时,他还因为直呼她姓名被父亲责骂过。此刻被一个他心中尊敬打算效力的人,这样亲昵的唤出来,他心里着实不爽快。 薛瑾也莫名其妙,料想大约是原主认识的人,看样子关系还颇为亲密。但很明显此刻不是认亲叙旧的时候。她只是笑了笑:“将军认错了。”她神情坦『荡』,目光清明:“妾并不认得将军。” 她心说,这事儿可有些麻烦,如果骆永亭因此误会她和萧泽,致使二人生了嫌隙。这日后可不大好相处。 不是她以恶意揣测萧泽,只是她生怕骆永亭在他手下不好对付。 “真的不认得?”萧泽犹有不信。 薛瑾笑笑:“说来惭愧,妾出身乡野,并无多少故交。况且,先夫亡故之后,妾大病一场,前尘往事尽皆不记得了。想来也是天意。” 骆永亭脸『色』青青白白,极为尴尬,她自那次悬梁之后,变了许多。她也说过她是因为那个缘故不再记得旧事的。 薛瑾的话音刚落,便有『性』急的人骂道:“说来说去,都是那狗皇帝不好,害死了永安候……” 他的话语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同仇敌忾骂皇帝,夸萧泽,畅想美好未来。 薛瑾这才松了口气,用眼神安抚骆永亭。放心啦,儿子,妈没想着不要你。唉,话说养儿子可真累。 义军在宛州休整,他们也在宛州暂时安定下来。骆永亭出手阔绰,将自己从京中带来的钱财捐献给了义军,博得了上下的好感。他在宛州城声望渐起。 他见义军散『乱』无纪,忍不住出言说了几句。唐礼心中一动,向萧泽建议,让骆永亭前去训练新兵。 毕竟是永安候的独子,兵书啃了三年,其中不乏训兵练兵之法。他少年心『性』,做事务必要做到最好。这里又是他梦寐已久的地方,他在军营中混得如鱼得水。 薛瑾起初担心他骄纵任『性』,反复叮嘱他遇事要多想多看,不可鲁莽任『性』,要多想想他父亲当年是如何做的。 骆永亭一口应下,在军营里,他觉得他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奋斗的目标,颇有一种过去十几年都白活了的感觉。所谓少年得意,志得意满,大约便是如此吧。 他出身好,忠良之后,『性』子高傲,却能和士兵同甘共苦,全无一点大家子弟的骄纵。这样的军中骄阳,怎么不让人心生好感? 薛瑾心中甚慰,然而她并没有如愿做军医。宛州城内,义军将领们的家眷不多,仅有的几位也多是不大识字,无甚见识的。 唐礼跟薛瑾谈过话,希望她多和宛州城里富商乡绅家的女眷来往,有意无意向他们灌输义军的思想,争取得到她们思想上的支持。 薛瑾笑笑应下,对他们的好意心领了。她也知道她如今身子骨越发差了,别的活计只怕也干不了。 萧泽后来探视过她几次,他目光深邃,似乎有话要问,却屡屡开不了口。 他不说,薛瑾自然不问。于她而言,他只是陌生人。 她知道,她的病,『药』石罔效。她心里甚至隐隐觉得,她这不是病,而是因为她过来时,原主已经断了气。 她想,等到骆永亭功成名就的时候,她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她会离开,这具身体也会彻底*吧。 在京城的时候,她延请过不少名医,对她的症状都束手无策,大约是真的没救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