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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夏油杰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好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您说什么?!”

    “别让我重复,杰。”夜蛾正道疲惫地看着他,一脸沉重,“悟干扰了你的任务。把你打晕后,他杀掉了村子里的人,现在躲了起来。”

    “不,那不是我做的么……”

    “别替他狡辩了,杰!这已经不再是你能维护得了的了。整个村庄里的人全都死于他的术式。

    他用虚式「茈」,把整个村庄——连人带着建筑一起——全部都轰成了碎片。

    而且,悟他,在逃离前,还明目张胆地跑回五条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赫」杀死了好几位在咒术界担任高层的长老。

    现在,根据咒术规定的第九条,高层已经判定五条悟为诅咒师,并下令将其处以极刑。”

    “开玩笑的吧……”

    “杰。”夜蛾正道悲痛地捂住了脸,“抱歉。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注定了是悲剧,那我该怎么拯救你呢?杰?

    那当然是——

    抢他的剧本,让他无Fuck说。

    五条悟不愧是五条悟。

    刚叛逃,就凭一己之力,成了被诅咒师阵营、咒术师阵营和咒灵阵营同时追杀的存在。

    在听说他屠村和杀死咒术界高层的事迹之后,有几个臭名昭著的诅咒师找到他,表示自己自愿追随于他,期待在他的带领下,能一起统治咒术界。

    结果,五条悟把那些找上门来的诅咒师嘲讽了个遍,并挨个捅了个对穿。

    于是,当之无愧的,五条悟变成了被全咒术界各方合力追杀的第一人。

    那双六眼在暗网上的悬赏价格也从曾经的十亿、二十亿,变成了上不封顶。

    就是不知道肯出这个价格的人,到底属于诅咒师阵营、咒灵阵营、还是咒术师阵营,抑或是几个阵营合力共谋。

    “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夏油杰已经无暇思考什么大义不大义的了。

    术师和非术师的选择再重要,也比不上那个总是笑嘻嘻、喜欢黏着自己的死党重要。

    “杰,你理智点儿!”夜蛾正道握住了他的肩,“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但是悟杀死五条家的长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那个村庄里的人,是我杀的。”夏油杰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夜蛾说,“因为他们想让我杀死两个有咒术天分的孩子!因为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把我的同类当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为什么要去救这样的非(猴)术(子)师?!

    为了让他们产生更多诅咒?为了让他们谋害更多我的同类、我的学弟、我的朋友?”

    “杰……”夜蛾正道的动作僵在了那里。他从没想过,这个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都十分成熟稳重的学生,实际上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

    “对不起……”他止不住地懊悔,“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们。但灰原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我不想听!”狐狸眼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哭一样的笑容,“如果世界上的非(猴)术(子)师都不存在就好了。咒术师并不会产生诅咒,所以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该死的诅咒而死。”

    “杰,谁告诉过你这一点的?!”夜蛾正道严肃地说,“这种做法就类似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知不知道咒术师为什么会诞生?我们这些咒术师,就类似人体里的抗体一样。

    是人类为了对抗诅咒而自我进化出的一小撮人。如果世界上所有普通人都消失了,那么咒术师也会随着咒灵的消失而一点点重新退化成普通人。

    而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则又会产生出新的诅咒。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准备杀死全人类么?”

    “所以我们就活该去死?!”

    “对不起,杰。”夜蛾正道对着黑发狐狸眼的少年深深地弯下了腰,他惭愧并郑重地向这个过分温柔与负责的孩子道歉,“这的确是我们这些成年人的错,却让你们这群孩子,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不相信!如果连这种方式也不可行的话,那我要做什么,才能保护好他们呢?”黑发的少年终于用手捂住了脸。

    大滴大滴的泪水透过他的指缝,悄无声息地滑落在了地上。“老师,我该怎样才能保护他们啊……”

    夜蛾正道缓慢地直起了身。

    他沉默了许久:“不是你的错,杰。”身为教师的一级咒术师说,“这是我们大人的问题,是我们的制度和教育出现了问题。我会好好反思自己的,并承担起一切的责任。

    这些都不用你来cao心。至于你,可能要麻烦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找到悟,并带他回家。”

    他抬起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去吧,去把悟带回来。”

    五条悟在叛逃后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

    相反,他杀疯了。字面意义上的。把所有追来的,不论是诅咒师也好还是咒术师也好——

    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并试图绑架或伤害菜菜子和美美子来威胁他的人——一律全部抹杀。

    “五条爸爸……”一个五六岁的白发小姑娘走到坐在躺椅上的五条悟的身边,她小小的手心里握着一个被水浸湿了的毛巾,“眼睛还疼么?”

    她另一个黑头发的双胞胎姐妹,左手抱着一个旧的布娃娃,踮起脚尖,把右手手心里的糖默默放到五条悟搭在椅背上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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