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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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罐里都是焦黑色黏腻物体,根本看不清原样是什么。 岑今试着打开一罐,恶臭顿时弥漫车厢,恶心得干呕,赶紧将盖子拧回去才止住恶臭。 查询一遍没发现特殊物品,岑今转身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忽觉不对,虽然不能确定莱妮这四口之家是否脱离循环,但他们的行动轨迹未曾脱离这节车厢,说明至少九成九的可能性,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既然如此,莱妮四口之家的尸体在哪? 岑今cao控杂物全部漂浮于半空,仔细搜寻半天,没能找到四口之家的残骸,骨头、肖似rou泥或衣服等物体全部没有。 至少三百年后的白骨才会易干易碎,这才三十年,总不可能风化了吧。 这时丁燳青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头跨入车厢内,围观漂浮在空气中的瓶罐说道:“比想象中还狂热的宗教分子。” 哪里看出狂热?岑今脑中白光一闪,猛然将目光定在大小不一的瓶罐,绕了一圈仔细查看,终于从一个半米来高的瓶罐里看出点端倪。 原来这半米高的瓶罐里竟然装着人类的躯体和头颅,被某种液体腐蚀得不成型,还是颅骨特殊才辨认出来,最可怕的是半截躯体内部显然空的,内脏被挖出来另外存放。 车厢内几十个瓶罐全都装着人类肢体和内脏,合算下来估计能凑出一个四口之家。 岑今头皮发麻:“难道莱妮一家不是被混进列车的屠宰之家所害,而是自杀,还互相分尸,将尸块藏在箱子里?” 丁燳青:“最古老的燔祭就是将没有残缺的祭品洗干净,放血杀死,剥皮、切成尸块,将rou、内脏和头放在一起烹煮,后来才衍变成全兽火烧。” 岑今:“莱妮他们把自己当成燔祭?” 丁燳青:“耶和华考验亚伯拉罕的诚心,叫他献祭亲生儿子,对狂热宗教分子而言,没什么比献祭亲人和自己更加能够彰显他们的忠诚。” 岑今:“必定有人充当屠夫,屠夫最后怎么死的?”他想象不到人怎么分尸自己。 “不难做到,就看当事人够不够狠。”丁燳青挥手,手掌上扬下摆,盘旋半空的物体整齐归类放置,清出一片空地,空气中的灰尘逐渐凝聚出人形。 只见这人形的左手高高扬起,猛地插进腹部的位置然后划开十字,右手将里面的脏器全部掏出,一一放进面前的玻璃瓶罐,接着手起刀落,砍下肢体,最后斩下头颅。 剩下光秃秃的躯干和头颅摆放在干净的车厢正中间,面前则是一组鲜血写出来的单词,突然车厢门由外打开,外面有个裙装萝莉蹦跳进来,乍见车厢内血腥的一幕愣住,随即尖叫、瘫倒在地。 很快就有一个女人冲进来,良久缓过神,将女孩抱出去,在车厢里安静徘徊一阵,盯着鲜血拼写出来的句子放声大笑,竟然按照请求将头颅和躯干收拢进玻璃瓶罐,再将所有瓶罐藏在黑箱里,牢牢锁住最后一节车厢。 岑今紧皱眉头:“这是时间回溯?” “不算时间回溯,用比较贴切的形容应该是场景还原,时空中的任一物质都具有记忆,类似摄像机,找到开关然后播放就能看到它们记录下来的记忆。”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 无所谓、不纠结,知道曾经发生在这节车厢里的真相就行。 话说回来,莱妮这四口之家爆料的全过程都没说他们怎么死的,不是被屠宰之家杀害,也不是死于列车坠毁焚烧,而且他们身上刀痕斑驳。 如此一来,丁燳青还原的场景可以确定就是真相。 “最后的自杀者身材中等,及肩长发,符合外形条件的人只有莱妮一个。” 那个外表清纯靓丽的女孩生前杀害并分尸家人,最后一刻冷酷地割开身体、掏出内脏还将自己分尸,即使是魔鬼估计也对自己下不了手。 “自杀和残杀亲人在圣经里都是重罪,极端信仰的四口之家怎么会明知故犯?”岑今喃喃自语。 丁燳青:“耶和华是唯一的神,崇祂、敬祂是信徒第一诫,当他们将自己视为羔羊献给神明,就已经获得谅解,不算原罪。” “神明这么想的吗?” 丁燳青笑了笑,没有就此做明确的答复,只说:“重要的是四口之家这么认为就行。” 岑今额头和背部已经渗出密密的冷汗,心脏慌乱的感觉像丛生的杂草,无可抑制、无处发泄,他明白是车厢里尖锐的极端情绪不知不觉侵入大脑和心脏,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影响到他。 他快步走出车厢,重重关上门,嘈杂如海啸般的负面情绪便随铁门一同关在车厢里,回头看去,却见黑红色的铁锈迅速爬满车厢,快速长出皮rou血管神经等系统,恍惚间似乎还听到车厢发出有节奏的心跳声。 岑今面色凝重地看着这节车厢,感觉它和四口之家融合在一块儿,已经和整段列车分离开,成为一个全新的、充满极端负面情绪的怪物。 身前身后各有一只全新生物体,机械和生物融合,怪诞、畸异和金属机械等元素相互交融产生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效果。 “生命真是奇妙。” 岑今缓步行走在车厢内,渐渐听到一阵缓慢的心跳声,仿佛能看到三十年前飞驰于月夜之下的列车,当他打开列车cao控室赫然见到里面如蛛网般的神经血管,车头和cao控台的位置被层层红rou包裹,像心脏一样充满节奏地搏动。 更奇妙的是这颗心脏内部是机械金属,营造出心房心室的结构。 cao控室内一共四具干尸,掉在脚边的金属徽章表明他们的身份分别是副列车长、列车乘务员长和副乘务长,还有一个列车乘警,除此之外没找到疑似屠宰之家的列车长。 满心疑惑之时,列车剧烈抖动,车厢内的铁皮块散发微弱的红光,杂物纷纷抖落,露出刻满车厢内壁的复杂符文,符文表面盘踞许多神经血管。 当波动来临,神经血管rou眼可见地蠕动,像蛇、像长虫,一寸寸蠕动覆盖住符文,吞噬微弱的红光,而车厢内的心脏波动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一声接一声,更甚与最后一节车厢的心跳重叠,充斥空旷的车厢,产生回音,一重又一重的频率叠在一起,威力不亚于杀伤力巨大的超声波武器。 岑今的大脑传来刺痛,感觉自己像被关押在密室里的小白鼠,实验超声波加级加量到某个程度,心脏和头颅估计会被炸得粉碎。 他快速强化大脑,给己身包裹重力膜,抵抗超声波的攻击,眼瞳里的红雾将列车内外结构分布全部拓印到大脑,便提着行李箱敏捷地爬出车厢,拽着灌木丛借力将自己甩上去,稳稳蹲落在突出的石块上,低头眺望波动颇为剧烈的列车。 眼角余光瞥见列车三四米远的天堑竟有森森白骨,好奇之下,岑今抬手,五指一屈,离他七八米高度的草木向两边拨开,露出两米深沟壑里的白骨。 一共两具白骨,成人白骨身上穿着属于列车工作人员的制服,肩膀还有标着他身份和名字的金属铭牌,列车长安东尼。 匍匐在列车长身侧的白骨则是穿蕾丝小裙子的女孩,身高大约一米二,很像场景还原里发现莱妮自杀和分尸的女孩。 围观两具白骨的姿势,以及被拦腰斩断的半身,像是仓惶逃亡结果敌人穷追不舍,最后被乱刀砍死。 看白骨拦腰截断的刀痕轨迹似乎和天堑重合……不是吧,为了解决两只逃亡的白骨居然劈山断水。 谁这么彪悍? 岑今眼皮一跳:“这两具白骨该不会是屠宰之家里的父亲和女儿角色?” 丁燳青撑着黑伞:“很明显是。” 岑今:“你还能再弄一次场景还原吗?” 丁燳青垂眼看他:“你确定?” 岑今犹疑,场景还原而已,值得丁燳青特意询问是否确定? 他细思一番,回答确定。 丁燳青笑了下,“看吧。” 岑今眼前一花,天空由晴转阴,乌云蔽空,两道身影倏地闪过,直奔莱茵河,后面还有两道身影从列车里仓促跳出,埋头狂奔,电光火石之间,亮白的刀光似审判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从天而降,霎时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山崩石塌,河水炸起千层浪花。 惊天动地的一刀连生活在平原千里之外的人们都觉察到,不约而同放下手中活计探询峡谷的天空,可能以为又是一起惨绝人寰的列车事故。 刀芒熄灭,天地归于平静,深两米的天堑如神工鬼力凿砌而成,被腰斩成两截的四只诡异分别被沙石覆盖、河水淹没,事后梵蒂冈教廷前来查看,却因此一无所获。 一个清脆的响指落在耳边,还有丁燳青的声音:“回神。” 岑今眨了下眼睛,瞳孔里的红雾还残余场景还原时惊天骇地的一刀,不自觉屏住呼吸,这一刻缓缓呼出一口气,偏头看着丁燳青问:“你早就知道屠宰之家很久以前就被杀了。” “我当时在场。” “那一刀,是你那个霉运缠身的队友砍出去的?” “是他。” 看着丁燳青瞳孔里倒映的自己,岑今忽然有些不自在,肩膀向后仰,拉开距离,左右脚轮流踩了踩地面,盯着沟壑里的四段白骨。 沙土震颤,白骨完全裸露出来,便暴露出两具白骨至少有一半的骸骨是金属机械制造的秘密。 这说明屠宰之家也变成类似幽灵列车的半机械化生物体。 “屠宰之家二十几年前就被解决,但是莱妮一家四口和列车全体死灵为什么都不知情?” “世界的记忆可以被扭曲,魂体的记忆当然也可以被恶意修改。” 丁燳青说这话时表情淡漠,眼里流露出一丝讥讽,刹那间似乎有剧烈的情绪在皮囊之下翻涌,如滚滚浓雾忽遭狂风摧折,初见时的疯狂和神经质再度回归。 因这段时日来,丁燳青喜怒分明,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类,时不时分享过去一些充满乐趣的小事,差点就让岑今误以为他已经剔除危险。 这分明是一头善于伪装、控制情绪的凶兽啊。 一旦触及逆鳞就会发疯,庞然浩瀚的恐怖不管不顾地倾倒而来,慑得岑今手脚僵硬、头脑发麻,不敢触碰,心生退却。 岑今不着痕迹地远离丁燳青,刚退出三步,胳膊猛地被拽住,狠狠吓了他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丁燳青,防备警惕的样子很像一只龇牙咧嘴的野豹。 “我知道了,松手。” 丁燳青拽住他胳膊,向前倾身,黑伞遮挡烈烈日光,银色环状的瞳孔急剧收缩,表明他正处于情绪波动起伏激烈的状态。 他迎着岑今提防的目光缓缓靠近,在他脖子、耳朵嗅闻,像只野兽只能依靠气味辨认对方身份,强大的威压笼罩头顶,压迫着岑今,让他几乎不能动弹,被丁燳青冰凉的呼吸扫过的地方禁不住浮起一排排小颗粒。 丁燳青伸手,食指和中指浮过小疙瘩,面无表情,辨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好坏。 就在岑今对危险的生理反应忍到极限,手臂线条绷紧准备攻击时,丁燳青轻笑,向后退开一大步望着岑今说道:“抱歉,吓到你了。” 岑今转身,后脑勺对着丁燳青,一边朝峡谷顶的铁路轨道走一边说:“我无意窥探你的过去,也没有兴趣了解,因为根据我个人二十年来总结的生活经验可知,如果我对某个来历不明者的过去产生兴趣,一定是狗血故事的开端。 生活阅历告诉我,远离狗血剧,活到九十九。” 黄毛步伐飞快,迫不及待甩开丁燳青,心神不宁地挠了挠脖子,赶紧将脑海中破天狗血的猜想打碎,赶紧重塑思路、拨回正轨。 1990年有个四口之家潜入列车,男主人假装列车长,谋害全车人,导致车毁人亡,全员魂体和列车相融形成一只全新生物体。 与此同时,后车厢还有另一个极端宗教崇拜的四口之家正在进行燔祭,摆脱跳舞灾疫的感染是目的之一。 屠宰之家还帮助莱妮将其肢体收藏进玻璃瓶罐里,而后随车坠落峡谷。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全车死灵陷入三十年循环,偶尔会在满月夜晚的某个时间段出现,诱捕误入的乘客。 此时列车一共三种新生诡异,一是无辜被害的普通人和列车融合诞生的半机械化生物体,二是同样半机械化但不与列车相融的屠宰之家,三是独立于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和莱妮四口之家融合而成的新诡异。 时间来到千禧年前后,‘丁燳青’所在的小队接领任务,扮演一支摇滚乐队前去参加卢森堡音乐节,不幸白天遇到幽灵列车。 之后“丁燳青”队伍中的某个倒霉蛋一刀斩杀屠宰之家,却也没能解救列车全体死灵。 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一支全新的小队偶遇幽灵列车,还是没办法超度全体死灵。 岑今叹气,略为苦恼,他对欧洲的幽灵魂体不够了解,也不理解欧洲独特的神话体系和历史文明,影响他对诡异的判断,间接打击谈判能力。 第151章 幽灵列车(8) 岑今回到飞驰的列车,进车前下意识回头看峡谷深处的丁燳青。 丁燳青背对列车的方向,眺望莱茵河,似乎在缅怀故人。 收回视线和思绪,岑今拐进车厢,恰好听到车厢后座那群青年男女停止玩扑克,心生疑窦:“我们半小时前是不是经过那座峡谷?” 提问者是个女孩,她的小卷毛男朋友回答:“峡谷地势样貌差不多,你可能弄混了。” 女孩:“连河水走势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