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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立说了一长串,已是口干舌燥。 而舫净已经听得愣住了,看看他,再看看陈译禾,没见人出声,就按自己想知道的问道:“苏家知晓她不是苏家嫡女,还要将她以嫡女的身份嫁到陈家,就不怕惹怒了陈家?” “这我就不知了,只是听闻是陛下的口谕,不准这事外传。”薛立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所以姑丈才会对外谎称姑母当初产下的是双胎女婴,小的那个病弱才没见过外人,不然没法子给我那真表妹恢复身份。” 他双眼被蒙住,不知道眼前两人一个看戏看得震惊,一个沉默无声,还在表忠心道:“好汉明鉴,那陈家就是个飞出了假凤凰的鸡窝,一家子鼠目寸光,只等那陈轻语一朝失宠,顷刻间就会被人捏死,我姑丈怎么可能会让亲生女儿嫁过去。” 陈译禾这时才明白苏犀玉身上种种异常是什么原因,难怪伤痕累累,难怪陪嫁丫鬟不成样子,难怪她说自己不值得。 苏夫人喂她吃那种压抑生长的药物也能说得通了,大抵是怕她长开了被人看出端倪,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厌恶。 可这事跟苏犀玉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活该被人这么践踏? 十五年的时间,不说是个人,就是个猫猫狗狗,也该养出了感情的。 苏夫人从小就没把她当成亲女,不喜爱也就罢了,那苏铭祠本人呢? 十五年的父女之情,比不上他所谓的血缘? 陈译禾心道:我竟然没猜错,还真的就是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 但是没关系,既然送到我这里来了,那我要。 他转了转手腕,踱步走了过来,对着地上的薛立缓缓抬起了脚,滞空片刻,在舫净疑惑的目光中,狠狠跺了下去。 惨叫声顷刻间响彻耳际。 “……好汉饶命……”薛立疼得龇牙咧嘴,头上都冒了冷汗,身子蛹动着想从他脚下逃离。 这蠕动没能缓解他身上的疼痛,也没能让他获得自由,倒是让蒙在他眼上的布松开了一些,眼前隐约可见光亮。 舫净正要把蒙眼布重新遮上,陈译禾已经一脚踢了上去,脚尖擦着薛立的脸将那布条踢开。 薛立脸上火辣辣的疼,猛眨几下眼,过了会儿才适应了光亮看清眼前的状况,然而这一眼吓得他心惊rou跳,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 陈译禾走后,丫鬟很快把参汤端了过来,可是苏犀玉没有心情喝。 她原本被陈译禾岔开了思路,正想着花魁云姣的事情,可想着想着,思绪又绕回到了苏家上来。 也不知前厅薛立与陈译禾说了些什么。 她初闻自己与陈译禾亲事的时候是在冰冷刺骨的柴房里,那时她贴身的丫鬟还没被卖,偷摸出府帮她打探了消息,这才得知了陈家上下的荒唐事。 京城众人乍一听闻陈家,第一反应就是那宠冠后宫的陈贵妃,接着是那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关押数日的陈译禾。 话再多点的,就说起了没教养的钱满袖与上不来台面的陈金堂。 总而言之,就是一家子飞上枝头的乌鸦。 不管她是何意愿,苏铭祠已经给她定了这婚事,让人传了话过来,道:“你亲生父母已亡故,老爷念在过往十五年的情谊的份上,将你以嫡小姐的身份嫁至广陵,但苏家的事情绝不可外传,且往后你是死是活,与苏家再无半点干系。” 嬷嬷传完了话,便让人将她的几个丫鬟全都拖了出去,一一发卖。 苏犀玉被人塞进了花轿,晕晕沉沉嫁进了陈家。 她对自己什么样子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余生大概就是夫君厌弃、婆媳不和地渡过吧。 可到了广陵之后才发觉事情与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的刁钻公婆和蔼可亲,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 她以为的好色之徒洁身自好,虽然总是欺负她,但并没有做过实质性的伤害,也不强迫她圆房。 苏犀玉一个人思来想去,有一点高兴,可转念一想,他们会这么待自己是因为自己顶着苏家嫡女的身份,并不是因为自己本人。 这么一想,又失落了起来,还有些自责,陈家三人对自己这么好,可惜自己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千金小姐,现在还在欺瞒他们。 可她不敢说,说了之后会不会被休弃?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身无长物,除了琴棋书画,对衣食住行是一样不通,怕是根本活不下去。 “少夫人怎么失魂落魄的?要不还是让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吧。”一旁的丫鬟看出她的异常出声问道。 “不用。” 丫鬟想了想又道:“那少夫人可是想去见薛家公子?” 苏犀玉正要否认,她又道:“可是薛家公子跟少爷好像不太合得来,人已经走了。” “走了?”苏犀玉惊讶,“这么快就走了?” 丫鬟点头,苏犀玉急急坐起,抓着丫鬟的胳膊又问:“他们谈了什么?怎么合不来?夫君他又去了哪儿?” “不知道,但是听前面的jiejie说,好像是薛家公子笑话少爷不识字,被少爷赶了出去。”丫鬟还好心安稳她,“少夫人你别气,晚点老爷夫人回来了,肯定会教训少爷的。” 苏犀玉呼吸错乱了起来,又问了丫鬟一遍:“夫君他去哪儿了?” 丫鬟答道:“少爷去了明光寺,说是与舫净约好了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