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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译禾点头,“是不记得了。” 孔明锋眼珠上带着血丝,隔着雨幕怒视着他。 陈译禾又问:“她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被问的人却只顾着气愤了,苏犀玉都能听到他如风箱般的喘气声。 下一刻,她颈上一痛,不自觉地仰起了脖子。 陈译禾原本盯着孔明锋的视线也动了下,落在了那纤细的脖颈上,望着那丝血红,手背上青筋暴起。 孔明锋看着他,忽地笑了,道:“我还以为你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你娘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原来是装的。” 陈译禾也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还是装的不到位。你想折磨的人是我,别动她,否则我不会配合你的。” “我偏要动她,我偏要让你尝尝……” “你动她也行,只是她出了事,我就不会任你摆布了。” 陈译禾打断他,声音仍是十分冷静,“她要是死了,你就彻底没了我的把柄。我呢,也确实会伤心很久,大概三五年吧,但时间总能治愈一切的。我家不差钱,多的是人愿意给我做续弦,孩子也总会有的。你说呢?” 几句话听得孔明锋目眦尽裂,他一方面觉得陈译禾是在骗他,一方面又很清楚,他说的才是最真实的。 陈译禾又说了:“我娘子她身娇体弱,万一失血过多死了,就没有用处了。所以,把手里的刀子拿远一点,保护好你手里的这张牌。” 孔明锋满目震怒,但是终于把刀子移开了一些。 雨水顺着苏犀玉脸颊流下,流入她颈间,刚将冒出的丝丝鲜血冲淡,又有新的血液流出,血水与雨水混合,浸入了她湿透了的衣襟中,将衣襟的颜色染深了一些。 陈译禾眼看着她脖子上不断溢出的血水和颤抖着的身子,头也不会地吩咐道:“去将马车赶来,还有金疮药、干净衣物、披风,一并带过来。” 在场几人都愣了,过了几息才有护卫应声,按他的吩咐去做了。 孔明锋也反应过来,脸色更加阴沉,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会放了她?” “你想杀的是我,当然会放了她。”陈译禾道。 孔明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喜欢陈译禾这个笃定的态度。 他凝目看向陈译禾,见眼前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直挺挺地立着,他全身都湿透,额前的碎发上不断有水珠滚落,打湿了浓眉,而下面那双眼睛眸色很深,直直地对着自己,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孔明锋视线下移,见他湿透了的衣裳下面隐约可见紧绷着的肌rou,方再次确认他是色厉内荏。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让陈译禾跪地求饶,想让他生不如死,而不是游刃有余地与自己谈条件。 “你想要我死,总得让我死得明白,让我带着对你女儿的愧疚和忏悔去死才对。” 孔明锋依旧怒目盯着他,余光朝自己手上的苏犀玉瞥了一眼,这是个绝色美人,并且十分温顺,被自己劫持后除了刚开始试探几句之后就彻底消了声,也不挣扎。 他只淡淡暼了一眼,又重新全神贯注地盯着陈译禾,道:“四年前,你在京城调戏了一个姑娘,将人当街掳走,并为此被京兆尹抓进监牢关了半个月的事情,你可记得?” 陈译禾听小厮说过,确有此事,原身将人掳走,好吃好喝照顾了半天,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京兆尹抓走了。 也是此时,陈译禾方才明白舫净让人传的话,“几年前在京城留下的祸根”是指什么了。 他道:“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后来我再也没碰到过她。她是你女儿?” 孔明锋怒道:“你没碰过她,她怎么会没了完璧之身,又是为什么会在你离京后投江自尽,一尸两命!” 陈译禾沉默片刻,道:“我本不欲对死者出言不逊,更何况还是女孩子,但是你怎么……” 你怎么就确定不是你女儿与他人私通有的孩子? “你敢诋毁我女儿?”孔明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怒吼一声打断了他,刀子重新贴上了苏犀玉脖颈,血水又不断涌了出来。 陈译禾瞳仁骤缩,当即转移话题道:“这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你若是想要找寻仇,当初就该跟过来,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就要问你陈小国舅了。”孔明锋冷笑道,“皇亲国戚,一手遮天。” 他对着陈译禾冷嘲热讽,后者听在耳中,神色不变,眼神余光瞟到苏犀玉后仰着避开刀锋,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按孔明锋所说,本来陈译禾被关押半月,孔屏也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陈家又给了赔偿,这事就算是各退一步了结了。 不久后陈家举家回了广陵,而孔屏失踪数日,不久后尸身在河中找到。 官府命人彻查,仵作说孔屏死于溺水,那段时间下了不少雨,河流湍急,或许是失足落水而死。 这件案子不涉及任何其余人物,没有别的疑点,孔明锋再怎么恼怒也只能就这么认了,案子就此了结。 直到前不久,他偶遇当初那个尸检的仵作,不经意间听到他与人谈话,才知道当初自己女儿是一尸两命死的,是仵作收了陈家的钱,说了谎。 他怒火中烧,勉强维持理智算了算时间,自己女儿有孕的时间与当初被陈译禾掳走的时间正巧符合,怒上心头,当即一刀砍了那个仵作,然后快马加鞭赶来了广陵,只为找陈译禾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