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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自然,却看到应岚丽容上的神情淡淡的,并没有发现自己教导错了人的平静模样。 轻咳了一声,掩下面上的那抹不自然,应丞相继续说道。 “知云的身契还在你母亲那里,今日为父会叫人去溪花院取了她的身契,然后给你送去,你将知云带去贺家便是。” “知月那丫头虽然有些鲁莽,但贺家家庭关系简单,若你想带她一同嫁去,亦不是不可以。” 这是早已经说好了的,知云随她嫁去贺家,知月留在府中…… 应岚眼中闪过无奈,却只能耐着性子,温声回复诸事不知的应丞相。 “知月是家生子,她娘近来正在府中为她张罗夫婿,女儿便不带知月去贺家了。” 应丞相点头,沉吟片刻,似是还有话要同应岚说,但却在将要开口的时候生生顿住了。 因为说完这些,他已经没话说了。 他们父女之间本来感情便不深厚,今日罕见能说这么久的话,还有赖于应丞相的絮叨与应岚的耐心。 可是到底还有些浅浅的不舍,与不知所起的愧疚,应丞相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没话找话地又添了一句。 “你姨娘刚生下来你的时候,你瘦瘦小小得同个小猴子一般,转眼便这么大了。”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话音初落,连应丞相都觉得有些没意思,略有几分尴尬。 应岚心中忍不住嘲讽他这假情假意的虚伪,冷冷的,但唇畔却不置可否地弯了一下。 若真的对她的出阁这般神伤,好似一位真情实感的慈爱父亲。 那当初姨娘去世之后,她与应岩两个小孩子艰难地相依为命的时候,这位慈爱的父亲又在哪里? 有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应岚不想提起,但这并不代表她忘记了。 微笑着站起身来,应岚温顺地对着应丞相福身行礼,像是未曾察觉到应丞相的尴尬。 “父亲,女儿还有些东西没有打点好,便先行告退了。” 应岚的这句话无疑是在与应丞相递台阶,应丞相未加思索便点头,摆手笑道:“你去吧。” 应岚浅浅笑着转身,知云亦步亦趋地跟上,主仆二人出了堂屋去。 正值晌午,外面的阳光是过于晴朗的明媚艳阳天,冬日里罕见有这样温暖的天气。 可见是春日快要来了吗? 知云想要去寻柄油纸伞来,为应岚遮挡日头,却被应岚给拦下了。 应岚走在回幽翠居的路上,唇畔一直微弯着浅浅的弧度。 明媚的阳光下走着的应岚,心绪却比这阳光还要明媚万分。 便是曾经经历过的伤痛暂时忘却不了,她亦不怕。 曾经的伤痛没有扼杀了她,反倒让她更加有勇气与信心,去面对今后全新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天地。 …… 一缕灿烂的阳光沿着微启的雕花朱窗,正轻轻悄悄地洒落在窗边人的侧身上。 靠窗的檀木案上,容弘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中握着一支紫毫,此时正垂眸翻看着手中的奏折,神情清冷又专注。 陈忠将一盏温茶放在容弘的手侧,终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陛下歇歇吧,您都批阅了一上午的折子了。” 容弘闻言,只带着一丝散漫地“嗯”了一声,视线仍旧未曾离开奏折,显然不过随意敷衍的模样。 仍旧想要开口劝诫,但却心知并不会有什么效用的陈忠,只能愁眉苦脸地望着勤勉的陛下。 没法子,陛下自幼登基,在朝堂政事的处理上向来严于律已的习惯已养成多年,天王老子来了怕亦是劝不住。 陈忠又忧虑了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真是猪脑子! 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方才又不怕触怒容弘一般,恭顺地笑着又问道。 “陛下可要去永寿宫瞧瞧?” 容弘未曾抬首,只是随口反问:“晌午天,母后定然在午睡,朕去做什么?” 陈忠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将自己听闻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奴才可听说,应家的大小姐在永寿宫,陪着太后娘娘下棋呢。” 果不其然,容弘手中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方破天荒带些柔和地问道:“哦?” 陈忠笑问:“陛下可要去永寿宫?” 未加思索,容弘便笑意清浅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小案上,然后颔首温声道:“那咱们便去看看。” 而与此同时,永寿宫中。 太后娘娘眼中满是欣赏的笑意,她的手中握着一枚黑棋,但视线却始终未落在棋盘上。 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执白棋,静静端坐的应岑。 太后娘娘左看右看,越看,便越是对应岑满意。 应家的这个嫡女,不仅才貌双全,又是个性子温和的。 如果皇儿真的能娶她为后,那太后娘娘自然十分满意。 而应岑正垂首看着眼前的棋盘,仿佛是在用心思索着,颇有些端庄温淑的雅致模样。 但其实,应岑此时的心中,远不如她面上所表现的那般端庄平静。 应岑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心思细腻之人,此时亦不免被太后娘娘这般带着不加掩饰的喜爱目光,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照着自己入宫之前母亲与嬷嬷的耳提面命,应岑有些怯怯地抬起亮亮的杏眸来,目光柔和地看向眼前的太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