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为何如此有病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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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寒来不愧为彻彻底底的行动派,很快便转身离开。她独自坐在一根柱子的阴影下,轻轻打开布包一角,露出藏匿于其中的古祭司遗物。 凡是流传于世的前辈大能,个个都自在潇洒、有通天法器傍身,唯独这位三百年前的祭司与众不同,用着这么一本平平书册。 看它的材质,顶多算个中阶法器,倘若观察再细致一些,还能见到封皮上磨损的痕迹。 不过……毕竟是传说中天赋异禀、超凡卓绝的天才嘛。 谢星摇小心翼翼合上布包,想起曾在老人家中听过的故事,那位祭司恍如神女降世,周身气质高洁不可攀,本就拥有了呼风唤雨之威,哪会在意法器的等阶高低。 这间厢房地处偏僻,环顾四周,并无多少宾客入座。 有好几人认出她是那场狗血剧的女主角,由于人物设定过于离谱,围观群众虽则好奇,却无奈只敢远观,没谁上前搭讪。 谢星摇乐得清净,抱着布团做出哄小孩的动作,不消多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少年音:“jiejie!” 谢星摇惊喜抬头。 是云湘。 云湘扮作了清秀少年人的模样,一双杏眼漆黑澄明,满蕴流灯光华,与她对视的瞬间,毫不掩饰眸中欢喜与期待。 谢星摇提心吊胆独自坐了这么久,此刻终于能脱离苦海,同样神色大喜,朝她扬起一个灿烂微笑。 一刹之间,厢房中的气氛再度诡异。 “这少年郎,”不远处的女人与好友窃窃私语,“不正是那什么吗?” 这二人表现得太过喜出望外,看那暧昧的神情,听那亲昵的语气,加之原先那位“夫君”并不在场。 莫非—— 云湘机灵,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想起不能太过招摇,刻意放轻脚步,弓身往前。 从最初发自内心的欣喜,再到后来不得不噤声的委屈。 人们静观其变,心中已明白一切。 “这就是孩子吗?” 云湘时刻牢记角色设定,上前小心接过布团:“来,快让我抱抱!” 她着实是个小机灵鬼,特意加重了“孩子”两个字的读音,如此一来,定能让旁人深信不疑。 殊不知,身后的道道视线已然愈发犀利。 众所周知,眼前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倘若孩子真是女方与丈夫所生…… 这小白脸怎会如此激动,二人又为何要趁着丈夫不在,私下悄悄会面呢? 剧情峰回路转,谁能想到,掀开那层重归旧好的外衣,竟会露出一个更为震撼的惊天阴谋—— 这女人从无和好之意,就连这孩子,恐怕也并非同她夫君所出! 女人,恐怖如斯! [能解开吗?] 谢星摇传音入密:[晏寒来说,这是你们须弥教的禁制。] 云湘正色:[嗯。我们再往阴影中靠近一些,莫让外人察觉。] 女子与少年双双抬头,谨慎将四下环顾一圈,确认无人接近,藏进柱子后的阴影里。 若说没猫腻,傻子都不信。 [好啦。] 不消片刻,云湘指尖光华流转,与古书之上的深色纹路悄然相映。 在此之前,谢星摇从未见她施展咒术,如今匆匆一瞥,感应到一股澄净浩瀚、势如破竹的灵力。 云湘看似大大咧咧不谙世事,但论及实力,应当更甚于温泊雪。 禁制抹去,古书终于能被装进储物袋中。 谢星摇迅速完成这出偷龙转凤,当古书自眼前不见踪影,与云湘同时长出一口气。 “时候不早,我们快些离开飞天楼吧。” 云湘压低嗓音:“我们关系微妙,最好不要一并同行。你留在这儿不安全,不妨抱着布团先离开,我随后出去。” 这对jian夫yin妇,开始了嘀嘀咕咕。 在场看客下意识噤声,眼睁睁看着少年郎后退一步,慈爱摸摸布包:“孩子乖,真可爱。” 而女子柔声笑笑:“时候不早,我该走了。有人在外等着我。” 有人。 男人听了会流泪,女人听了会沉默,好端端一个夫君,到她嘴里成了“有人”。 全场一片死寂,宾客欲言又止,纷纷显露颓败之色。 “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她夫君知道一下?” 不久前出言问询的女人低声耳语:“看他的表现,应当仍被瞒在鼓里。” “真、真的吗?” 她身侧的好友略有踌躇:“可他一直把孩子当作亲生看待,倘若有朝一日知晓真相……与天塌有何异啊!” 她们的交谈止步于此。 因为当这句话堪堪说完,余光所及之处,厢房门前,冷然一袭青衣拂过。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主人公。 当熟悉的男主角走进房中,外衫清冷如竹,满溢开熟悉的葱茏绿色。 春风又绿江南岸。 梅—开—二—度。 “怎么了。” 晏寒来无视身后道道目光,神色如常:“天色已晚,孩子累了,需要休息。” 事已至此,居然还心心念念着孩子。 好几个看客悲痛掩面,不敢接着往下看。 “我正要出来。” 禁制除去,谢星摇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朗然一笑:“你久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刚打算上前,忽见不远处一名壮汉猝然咬牙,拍案而起:“公子,你莫要被骗了……这孩子,他很可能不是你的!” 晏寒来:……? 谢星摇:……? “正是。” 另一名女修目露悲色:“你夫人与这位少年郎仍有往来,二人举止亲密……唉!” 晏寒来没明白他们意思,蹙眉沉声:“什么?” “我也看不下去了!” 又一名正义群众起身而立:“都说孩子同爹娘长相相似,今日我们就来看看,这究竟是谁的孩子!” 云湘与谢星摇同时屏住呼吸。 [不是吧。] 谢星摇右眼皮狂跳:[朔风城里的人,都这么好心吗?] [是是是是的,我们北州……] 云湘咽下脱口而出的夸赞,紧蹙眉头:[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布团里空无一物,一旦被人拿去分辨,他们到时候必定百口莫辩。 要想制止悲剧,唯独剩下一个办法。 云湘沉思片刻,垂眼,哑声:“没错。” 在所有人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白衣少年握紧双拳:“还记得吗?你已有整整一年未曾归家……这的确是我与jiejie的孩子!” 一段话,引爆整间厢房。 ——小白脸,恐怖如斯!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他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一语落毕,晏寒来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好似天塌。 而云湘直身屹立、神色决然,俨然小人得志的阴险姿态,傲视群雄:“她之所以同你和好,不过为了继承财产,与我继续快活逍遥。” [圆、圆上了。] 云湘欲哭无泪:[这下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求求各位好心人,快放我们离开吧。] 晏寒来思忖着自己应有的反应,面无表情后退一步:“不,这不可能。” ——可怜的男人,已然丧失神智、做不出表情了! 他的模样着实悲惨,眼见谢星摇抱着孩子迈步将行,不知是谁同情出声:“可……也说不定呢?那孩子既会说话,证明年纪不小,要不咱们还是看看?” 万万没想到会栽在这种地方,谢星摇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瞪一眼晏寒来: [哦豁。这就是晏公子想要的天才?] 晏寒来:…… 晏寒来:“他其实年纪很小,我们的孩子,不,他们二人的孩子是天才。” ——果然已经神志不清了,面无表情讲出这种话好可怜啊!!! 现场一片混乱,孩子成为万众瞩目的唯一焦点。有不少人闻风而来,于门外探进黑黝黝的脑袋。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忽而听得长廊中一声怒喝:“都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