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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东走过来按了按祁洌的头,力道不是很重,说道:“你小子可吓死老子了!老子才刚回来,就听见这么个惊悚消息。大夫看了,说是万幸。伤口再深一点,你小子就等着见阎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祁洌扮了个鬼脸,“臭老爹,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出府?” 祁东将手臂搭在祁洌颈部,一勒,“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纱布下那么大道口子看不见啊!” 祁洌低了低脑袋,拿开了祁东的手,说:“纱布挡着,确实没看见。” “臭小子!算了,等你伤好了,就出府去一次。然后……”祁东放开了祁洌,挠了挠头,“随你老爹去夷境那方守着吧。”接着摆摆手,“朝上的事不跟你多说,你跟着去就行了。对了,你娘她受刺激不小,先是你那一道大口子,又是楚家那丫头,现在还在楚家……你小子记得说话注意点。” 祁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说说吧,你怎么搞的?” 祁洌眨了眨眼,朝祁东得意地讲了起来。 窗外阳光明媚,一点也不像十日前攻破夷境时的天气。楚修远和祁东处理完夷境的后事,兴冲冲地赶回九朝,面对他们的却是又一次的离别。 要不是楚修远一直按着祁东,这中途听了祁洌情况还被李公公强行拉回去复命的大将军真会忍不住跳起来杀了那个狗皇帝。 坐在帘子后面的太后也只是一心想着如何扩张自己的领土,假意客套几句,便丢出了自己的下一步命令:“二位是我朝的左膀右臂,朝堂之上还得多仰仗楚丞相。夷境那边也马虎不得,还需祁将军多担待。哀家记得,夷境旁边也有几座城池——祁将军,你知道哀家的意思吧。” 太后的野心就差写在脸上了,他们怎会不知?祁东咬咬牙,脑袋一热,“臣愿带上犬子,一同前往。” 他实在不想他家小子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朝堂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楚修远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苦了你了。” 祁东缓缓站起,摇了摇头,宽慰道:“夷境确实要人守着。你留在这儿,还不知道她怎么折腾你。罢了,万事小心。” 楚修远点了点头,说:“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家那孩子。” 两人各自回府,路上的楚修远还疑惑着张管家怎么来接应自己了,结果听他一说,差点没给气昏过去。他按张管家所说的住处急急火火赶到了内院来,看着玩树枝逗蚂蚁的楚慕,心里一阵绞痛。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楚慕不认识他。 楚修远停顿了很久,想要上前,却始终抬不起脚。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周琴,她坐在秋千上说,宝宝一定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她还说,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平安幸福…… 楚修远的视线渐渐模糊,脑海里的声音变了,逐渐成了斥责声,周琴在一个劲儿地质问他,问他为什么慕丫头会变成这样? 楚修远紧抓着锦囊,最终收回了手。那里面装的是他从周琴身上取下的一缕头发,他曾在夷境每日爱不释手,现在不敢碰了。 楚修远身形不断颤抖,开始猛烈咳了起来。就在楚修远撑着石桌捂着胸口时,他突然感觉身体被轻轻地拍打。 他一震,一个激灵,赶紧转头——正如他所期待那样,是楚慕。 那双眼睛里还闪着不问世事的光芒。 一滴热泪滚滚而下,楚修远刚刚说不出话来,现在也是,只不过换了种心境。 楚修远还不敢太吓着她,没敢有大动作,他刚刚只是欣喜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缩着脑袋回到了原位去逗蚂蚁了。正不知如何开口时,楚皓霖一声给唤了回来,“爹!” 见是楚皓霖,楚修远不免得心头一软,点了点头——是个可爱的娃。但又想到身边的楚慕,不免得有些揪心,想着,也许楚皓霖知道些什么,问道:“慕丫头一直不爱说话,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明明刚回来,明明是在跟他说话,怎么开口就是她?这个人带走了娘亲还不够,还要分走爹爹对他的爱吗? 楚皓霖咬咬牙,气道:“她本来就那样,不用……” 啪—— 话还没说完,楚皓霖直接挨了一耳光。 他杵在原地,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愣是没动,眼里只剩震惊。本就细皮嫩rou,脸蛋很快肿了起来。周围人也都愣了,或多或少明白了些。想起平日里做的事,不禁为自己捏把汗。 楚修远一拍桌子,火气蹭得上来了,训斥道:“逆子!什么叫不用?她是你meimei!你娘走的时候说什么我没告诉你?让你好好照顾她你不知道?” 楚皓霖强忍着泪水,紧抿着嘴巴,别过头去,不知是羞愧还是反抗。 楚慕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被这一巴掌吓得耸了下肩,转过头去看见楚皓霖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脑海里浮现出与其相似经历的记忆,现下只有一个想法—— 疼。 楚慕丢开树枝,愣愣地看着楚皓霖,哒哒哒地,小步跑到了楚皓霖身边去。 楚皓霖没搞懂她什么意思,只把头偏得更过去,不想让她看见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而那火红的巴掌印便直直地对着楚慕。 楚慕畏畏缩缩地看了他一眼,抓紧自己的衣角,确定哥哥没有用那要吃人的眼神对着自己,才垫了垫脚,轻轻往那巴掌印上吹了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