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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说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了?”老三的声音有点闷。他还记得怀恩刚来的时候,屋里住着四个人。还有个赵六,那赵六仗着有个表兄在御马监,跋扈得很。整日里欺辱压榨自己和老二。多亏了老大用巧计把他挤走了。老大鬼点子多,嘴上不饶人,却多是护着他俩的。 “呸呸呸!怎么就见不到了?以后你俩有什么事托人到端本宫给我递消息。少吃点饭,多长点儿心眼!别随随便便就叫人给欺负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睡下了。经过晚上这番折腾,怀恩的郁气倒是疏解了不少。明天的事自有明天想!她这么聪明灵光就不信找不到活路!唉,也不知道那三皇子好不好伺候……但愿是个和善的。 她这一扯被子倒是牵动了手腕上的伤,想起那个可恶的小火者。哼!等爷在殿下面前混好了,就吹吹耳边风,把你找出来跪在爷脚下叫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引自曹丕的《大墙上蒿行》 作者君:呀呀呀!握手了握手了!发糖了发糖了! 怀恩:你把这差点儿掰断我手脖子的力道叫握手??? 作者君:……你还是担心担心下章的自己吧。 PS:记住这个刚进昭德宫落在了德全手里的小宫女 第5章 再遇 怀恩被调去端庆宫已是十日后的事了,那日赶巧是个大晴天,残留的积雪一下子化得厉害,雪水顺着重檐歇山顶汇流至檐边的琉璃瓦处滴落来下,光影和尘埃都搅动着,给这个干冷的冬添了几分水气。掌事公公吴祥领着近身侍候的太监宫女一路穿廊过门,进了端本宫西边的书房里拜见三皇子殿下。 书房处是个独立的院落,院中植有一棵上了年生的木樨,时值初冬,枝干萧索,只托了几处枯草架就的巢,覆着点残雪,但胜在枝干伸展得宜,带着几分素雅质朴的味道。门前一副楹联,是行草的“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1】”,并额上题着“和尘斋”三字。 怀恩一路乖巧顺从,待入了书房内就不大忍得住了,趁着同行之人皆低头敛目,便悄悄掀着眼皮打量,一路徐行,但见明窗净几,长案高阁,处处透着古朴雅致。怀恩偏了偏脑袋,想看清案后的那人,眼前乳白色的香雾斜斜散开,案角的淡黄色腊梅掩着,看不大分明,只隐约瞧见那人将一身苴麻孝袍穿得气蕴卓然,左腕上似缠了串紫檀佛珠,沉静内敛,静穆得像佛殿里香案后供奉的神佛。 不是说才刚及冠吗?她还以为该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郎。 吴祥见三皇子在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不敢出声,只示意众人齐齐跪下,屏息等着。 房里一时阒静。 怀恩跪在前头,得了机会好好端详,视线一路往上,伏案之人腰身往下被黄花梨木的书案挡住了,往上穿的是苴麻对襟袍,左胸处缀着一块小麻布,里头衬着白底交领衣。怀恩微抬了抬头,所视之人低着头,戴着麻布冠梁,其下是乌黑的入鬓长眉,温润低垂的眼…… 怀恩在心底里猜测有这般俊秀眉眼之人指定难看不到哪去,想想又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刚想抬头再仔细看看,斜里一道冷冽的目光刺向她。 怀恩偏头一看,正是侍立在三皇子身旁的太监吴祥目含警告看着自己,怀恩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朱辞远一篇文章收尾,歇腕搁笔,这才看见下头跪着的一众奴才。吴祥见朱辞远停了笔便凑上前道:“殿下,这是内务府拨来近身伺候殿下的宫人,奴才领着他们来给殿下见礼。” 朱辞远抬首淡淡扫了一眼,复又低头吩咐道,“赏吧。侍墨的留下。” 被点名留下的怀恩一阵窃喜,心想今日定要好好表现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 吴祥依言领着其他宫人退下,怀恩起身到了案前替朱辞远磨墨,恰巧朱辞远口中干涩,端过手边的茶盏来。怀恩便抬眼想要趁机偷窥一下主子的侧脸。 眉眼温和深邃,修鼻薄唇端方清俊……等等。 怀恩:“……!!!” 刚抿了口茶的朱辞远似乎察觉到了定在自己脸上的炽热目光,抬眸看向这肆无忌惮看着自己的小内侍。 怀恩猛地低下头,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以头抢地的心都有了!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怀恩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她,一个小小内侍,紫禁城里蚂蚁一样的存在!就在前些天夜里,差点儿朝如今陛下唯一的皇子,自己如今的主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还往他脸上扔了不止一个雪球!!!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判个凌迟都是轻的…… 朱辞远见他低下头后,没有再看他。只当是一个小内侍一时好奇的越举,被发现后害怕责罚而已。他放下茶盏来,随意取了手边的雅集来翻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怀恩心中“砰砰砰”惴惴个不停,头上是一头的热汗,背后是一身的冷汗,只机械地磨着墨,想着自己即将面临的死法。 朱辞远读到精妙之处,正想做个批注,抬笔蘸墨,却突然感觉手底湿润,一抬眼见砚台里的墨汁早就溢了出来。朱辞远抬眼看着神游天外的某人,屈指在案面儿上轻叩了两声。 怀恩听到声响,这才回过神来见了溢出来的墨汁,慌忙跪了下来:“奴才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