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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这一整程撅着嘴儿,十分别扭的由他伺候着。朱辞远给她穿好,她四处往手上和衣上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后,这才坐起身来将那调皮的小猫抱过来,又不理朱辞远了。 这是用完就丢的意思,朱辞远倒也不恼。任她撒着气。又见她躲到角落里出气的训斥着那只小猫。最后还是在那软绵绵的声音里软和下来,找了木盆打满了热水,取了皂角,要给那小猫洗澡。 朱辞远见状要去帮她,怀恩却不搭理,只自顾自的抱着小猫躲着他。朱辞远见了无法,只得重新回到桌案。哪知屁股刚坐到椅子上,便听怀恩那头又哇哇乱喊:“朱辞远,朱辞远!你快来!” 近前这才发现满脸湿哒哒的怀恩。才换好的干净衣衫,此刻早已湿得不成样子。盆里那只湿漉漉的小猫,还兀自不停的胡乱的蹬着脚。那场面别提多狼狈,他看着噗嗤一声就笑了。怀恩见他笑自己,只恼羞成怒,也不管那水脏不脏了,用手撩起来便往他脸上撒。 “不许笑!还不过来帮我。” 见她瞪着小眼看自己,朱辞远也顾不得擦身上的水,上前帮她按住那扑腾的小猫。怀恩这才哼哼唧唧的,又替小猫擦洗起来。就连眼风也不给他一个。 哪知这小猫被朱辞远压制着,表面上是乖巧了。突然趁两人不注意,又撩起一个爪子扑腾起来。怀恩此时正好凑上前给它毛上擦着澡豆,这下倒好了,真真是溅了一脸。 朱辞远忙上前用袖子给她擦。怀恩见他憋笑的模样,又来了气,捧起水便又想往他身上撩。朱辞远这次倒是躲了去,于是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的。小猫呜呜的湿着毛在盆里,两人倒是闹腾了一下午。最后还是朱辞远认了输,乖乖被她撩了一脸的水才作罢。 朱辞远听着那水里的异味,再见怀恩笑得极为得意的脸,气的把她拉了过来,要想往她额上狠狠一弹。然而他终究心软下来,只食指轻轻的落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怀恩在那一瞬间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不知这一整天这是在干什么,仿佛真的她还像从前一样与眼前这个人亲密无间,什么裂痕都没有过。 怀恩闭了闭眼。 不,她再也不要被这些虚假的甜蜜蒙蔽!她告诉自己,怀恩你清醒一点,就是这个人把你扔到大牢里,利用你,欺骗你,你再不要相信他的蛊惑! 于是她停下嬉闹,只冷了一张脸回到盆里,将小猫胡乱擦洗了一通,便躺到床上不说话了。 夜里她趁着朱辞远熟睡,悄悄起身下了床,跑到他案后翻找了一番,十分顺利的便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捏紧了那块钤印,眼里像是闪了一簇火焰。 *** 今夜已入了夏,贵妃已临近生产。自从江剡赴任广州后,皇帝倒时常来看她,只是两人到底隔阂已生,郑晚娘倒是不愿多搭理他,皇帝顾及着她的身子,总是顺着她的。 这日天气愈发闷热,宫女玉茗替她扇着扇子。郑晚娘只觉这几日心神不宁,总似要发生什么。 突然外头一声闷雷响起,害得她惊悸了一瞬。转眼间方才还晴朗的天儿此刻已是乌云密布,果然不一会儿便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 她不想再躺在榻上,便让明玉扶她起来。她遵着太医的嘱咐,每日都会在这房里绕上几圈。明玉见她心绪不佳,一边小心扶她在房内缓步走着,一边小心宽慰着。 郑晚娘倒是无意间扫见了那小几上的盒子。四四方方的一个木盒,瞧着是红枣木的。她蹙了眉,转头问向玉茗:“那是什么?” 玉茗看了眼,状似无意的回道:“好像是方才小太监送来的,说是厂督从广州给娘娘寄了些奇巧玩意儿。方才娘娘在午睡,并没打搅娘娘。” 郑晚娘一听,眉头倒是舒展开来。她一步上前,忽的来了兴致,要将那木盒打开。 她想往年里他无论去了哪,他总会让人给她捎些上些物件来。有时是些精美昂贵的首饰,有时则是一些比较精巧奇特的小玩意儿。听说广州那里,异族人颇多,倒是不知这回能给她淘回什么新鲜玩意儿。 她还想着,便拨开那金属片,将那木盒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入她的鼻腔中。 “啊——” 她猛烈地尖叫起来,连连后退,整个人突然就跌到了地上,木盒也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到了地上,里头那颗带血的人头咕噜噜的滚了出来。那眼睛似乎还张着看着她,正是江剡的人头! 头颅再次撞入郑晚娘的眼睛,她忽觉得腹如刀绞,整个人却剧烈的颤抖起来:“江剡……江剡,终究是本宫害了你,本宫害了你啊!” 这句话好像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眼前的光景越来越黑,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腿间缓缓流出来。 她转过身想喊出一句什么,可整个人终究软绵绵的倒了下来。玉茗见状也是害了一跳,可转眼间她便看见了贵妃裙上的血色一点点晕染开来。后来那滩血越流越多,几要将那粉色的裙子染成鲜红。她这才慌张朝外叫道:“来人呐,来人呐,叫太医!叫产婆!娘娘不好了!” 忙有外院的小太监听到消息,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这瓢泼的大雨里。眼下不过是下午,天色已然暗沉了下来。小太监顾不得身上顺流而下的雨水,慌慌张张的往太医院跑去。 天边一声闷雷,惊的朱辞远拿着奏折的手忽地颤了颤,心头猛的生出一丝不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