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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和你争。”诸回的语气沾染了几分不耐烦,“所以要我杀什么?老人?绝症患者?失踪了也没人在乎的坏人和流浪汉?以现代道德看死刑犯都有无辜的!” “那好吧,就是是妓(和谐)女是肮脏的,那宠物狗呢?公学的学生呢?克劳利小姐呢?你谁都不该杀……”话及此,白月突然想起了济贫院之行后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 按日期算第二天就有那个地方死了人的消息……后颈传来的寒意瞬间引起无边的颤意,她一伸手摸到了冰凉的冷汗。 是不是那天和帕特里克去商场,他根本就没有看书看得太投入,而是意识到“自己”又做了? “怎么了?”他温和地笑着,五指幅度轻缓地抚过她的发顶,力道却不容抗拒地将人往近前带。 白月踉跄了一步,勉强在扑到诸回怀里之前站定。 “你害怕什么啊?”清隽俊朗的英伦青年低下头,噙着笑的深邃眉眼在光影的切割下染上了反差过大的阴冷之感,耳边的吐息带起少女压抑不住的颤抖。 白月素来觉得相由心生,帕特里克的面容就算看上去冷漠也不是阴郁的,是那种陌生人会在必要关头报以求助期望的,但现在,同样的脸也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危险,仿佛退一步就回坠入深渊。 他说:“害怕你自己也被做掉?放心,我怎么会动你呢?————你早就跟我捆在一起了,别想着告发我,要不然他们发现开膛手和中国女人同居,莱姆豪斯那些人的处境不用我多说吧?” 白月下意识地吼:“你拿中国人威胁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依旧建立在“他是自己旧友”的有恃无恐上:能这么跟他吼,其实说明她内心深处依然接纳他。 ————现在意识到了这点,白月猛然想起来,当她和帕特里克潜入工厂后,诸回强行抢夺身体阻止他进一步行动,做这些事的不一直是帕特里克吗?他怎么知道…… 那次离开济贫院,她有问过诸回,他说的明明是“我醒他就得睡,反过来一样”。 可他是能监视帕特里克的。 曾经她太信任他,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一直”? “你在想什么?”诸回突然问。 白月直愣愣地盯着帕特里克的脸。 他们彼此还不清楚对方的异能么? 重逢之时,诸回就承认过,这种“附身”的cao作以前确实做不到…… 信任一旦垮掉便是细思极恐,诸回的不同以往的异能,被她之前受开膛手身份冲击,而忽略掉————一切指向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最重要的是,不久前帕特里克被诸回替换掉的前一刻,对白月说的那句话是:“他能够灵魂潜入,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诸回?” 她扬起脸,哆嗦着嘴唇颤颤巍巍地说:“你为什么不会动我呢?” “还没意识到吗?”他凑近白月的脸,似乎白月越害怕他就越高兴,“因为你是时空异能者,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我一个非战斗人员,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白月腿软得难以站稳,强撑着往后退。 面前的诸回笑得更愉悦,仿佛比记忆中少年还要开朗,和时下的境况形成了可怖的反差。 “看来,还得逼你一把啊。” 他不容置疑地靠近,投下的阴影令白月感到无比的瘆人。 “美味的,你的恐惧。”冰凉的手指覆上了她惨白的脸,耳畔的吐息是魔鬼的低语,“我没有对你故意隐瞒,你却才发现,真是信任我啊……” …… 微曦的伦敦城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运作,马车和蒸汽机都开动起来,敲窗人手执长竿唤醒须准时早起的晨工,在十月初的伦敦的冷空气和雾霾里匆匆奔走,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去在乎旁人,比如街角一名裹着披肩和头巾,拎着只大皮箱,边走边哭泣的黑发女子。 白月几乎是机械地支撑着自己迈步,向着远离贝尔格莱维亚区的方向去。 按理说头巾遮不住她的脸,但她现在一路都几乎在不停低头抹泪,而且通勤的路人显然忙碌无比。 不,不行,悲伤不是自己都不过了的理由,白月深吸一口气止住大哭出来的冲动,走到路牌下仰头去看,她必须先弄到钱。 她是匆忙间逃出来的。 先找到当铺换点钱,至少要想办法撑到异能恢复,再开虫洞回家,哪怕诸回已经…… 想到这里,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 诸回,诸回他早就…… 他早就死了。 有的事情,能发生一次就能发生两次。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入侵者,可以不止一种一样。 以及,可以附身一次,就可以有两次。 那些吃人生命力的异界怪物,在入侵地球之前曾经和另一族群发生战争并取得胜利,姑且将失败方称之为恐食鬼吧,一种以人类恐惧为食的存在,和人类世界存在很长时间的精神上的连通。 世界之门打开前,它们在人类世界的表现形式可以是佛教中的罗刹、yisilan教中的易卜劣斯、基督教中的撒旦…… 战败的恐食鬼的一个幸存者(幸存鬼),通过世界之门来到地球,即使“它”是败将,也足以对付一无所知的人类。 --